殷氏皺著眉頭把溫然手裡的小湯婆子拿去一邊,又將自己腿上的手爐遞給溫然抱著,又伸手捏了捏溫然身上的粉梅薄襖,豐姨娘忙叫人拿了一件殷氏的狐毛氅來給溫然披上,又另取了一隻手爐給殷氏
“我的兒,你與此事有什麼相乾,可憐見兒的,自個兒還病著呢,快些回去歇著罷,啊。”殷氏口中勸著姑娘回去歇息,一隻手卻輕輕搭著女孩兒肩膀
“是女兒的錯。”溫然感受著被柔軟狐毛包裹的舒適,強打著精神道“母親與姨娘這幾日都忙著,女兒同二姐姐與小妹妹常有一同說話飲茶的時候,府裡的事本該早早說與姐姐妹妹知道,可女兒隻顧與姐妹玩耍,這些要緊事兒都渾忘了說了,溫若想給六姐姐送點心想來也是出於好意,六姐姐不好推脫妹妹心意這才收下略嘗了一塊兒,說起來都是一片手足之情,過錯隻在溫然一人,求母親息怒,隻責罰女兒懈怠才是道理。”
溫瑕抿著嘴,有些擔憂地看了眼金姨娘,後者安撫地看了自家大女兒一眼
殷氏歎氣點頭道“你也太貪玩了些,旁的也罷了,你六姐姐的事怎能不提呢,溫若也是不該,自己本就體弱,府中上下哪個不小心顧及著,情誼本在於心,哪裡是幾塊糕點就能動搖的?如今鬨成這樣,等你們姐妹兩個病好了,才真是該好好給你們馬姨娘賠罪去。”
溫然垂首應是
眼看著這件事就要這麼揭過了,馬姨娘卻是不肯,急切道“太太!七姑娘字字句句都是猜測罷了,就算七姑娘不說,難不成整個鏡院的人都沒長嘴嗎?眼看著小姑娘給六姑娘拿吃食也不言不語?小姑娘是何居心猶未可知啊太太!”
溫然手掩住口,輕輕咳了兩聲,喘勻了氣才虛弱道“馬姨娘,恕我直言,小妹妹之心或許無從知曉,可六姐姐明知自己受不住這點心為何還要吃下去整整一塊?”
“這...”馬姨娘愣了愣,心虛道“...七姑娘剛才也說,許是——溫若不忍拂了小姑娘的好意才...”
溫瑕立即嗤笑一聲“馬姨娘可真是懂得趨利避害呢,七妹妹說溫若本是好心就是猜測罷了,說你女兒好心就是真的?”
馬姨娘的臉慢慢漲紅了,嘴裡還是翻來覆去地求殷氏做主
溫然實是有些累了,輕輕向後靠在桐簷肩上,這才道“馬姨娘果真疑心,可問過六姐姐沒有?”
馬氏聞言急道“六姑娘早已力竭昏睡,怎好再叫她起來折騰?”
溫然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偏過頭道“那馬姨娘的意思是隻聽小妹妹一人的便可?”
馬氏道“這怎麼成?如今溫景病重,難不成隻憑溫若一人空口白牙說了便算嗎?”
溫然淡然道“姨娘終究是在為難誰呀,溫若的話你不肯聽,六姐姐的話你不許問,此事還有哪個能切身知曉?難不成隻聽姨娘你說了才算?”
馬氏驚愕,片刻回神,冷笑道“好個七姑娘,我隻當你與你六姐姐有一同長大的情誼在,卻忘了血濃於水,可說是呢,這屋子裡的姑娘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妹,溫景早排在大後頭了,出了這樣的事你不偏著親姐妹偏著誰,又如何肯為你六姐姐說話?果真這院子裡隻有她一個是舉目無親孤苦無依的。”笑罷,馬氏也不跪了,站起身朝殷氏淒然落淚道“太太,我是溫景的生身母親,若叫我閉上嘴巴合上眼睛,除非是我死了,今日太太若放縱惡人,眼看著六姑娘受此奇恥大辱,我活在世上有什麼意思,不若今日就撞死在這裡又怕的什麼。”
馬氏一麵說一麵卸下發間的小銀釵,將頭發披散下來,滿臉的淚水擦也不擦,大有赴死之決然
溫然實實在在被唬住了,她未曾想到馬姨娘竟能以命相搏,難不成是她猜錯了?
思及此處,溫然忍不住緊張地去抓殷氏膝蓋
金氏滿麵譏諷不屑,但還是悄悄看了眼溫然,然後一手拉住大女兒一手護住小女兒,劉姨娘已經傻在原地,豐姨娘忙朝巧心一搖頭,巧心立即把屋子裡本就不多的媽媽媳婦給趕去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