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金氏到底是她的親娘罷。”溫景想了想,朝馬姨娘叮囑道“阿娘莫看溫然是金姨娘生的,可卻是太太自己養大的,人非草木,她心裡自然要偏著些的,您瞧今日,溫然說話前太太也沒什麼話,隻聽你們說罷了,可您與溫然才吵了幾句,太太就不肯依了,可見她在太太心裡是有些分量的,就算不如溫知溫禮可也差不太遠了,她還是金姨娘的親女兒,溫瑕的親妹子呢,這院兒裡三處龍頭她一人便掐住了兩個,往後姨娘對她客氣些,兩頭兒都能討著好兒。”
馬氏擦乾了淚,攥著帕子不解道“這些年太太也沒多抬舉她呀,今兒早上大姑娘還斥責她來著,太太來了不也沒說什麼?”
“我的阿娘,這滿府裡的正經主子,除了老太太和老爺太太,還有哪個是大姐姐說不得的?彆說是溫然,就算那渾身是刺的溫瑕,大姐姐說她她敢回嘴不成?長幼有序,這規矩放在那裡,莫說是大姐姐占理,就是沒理,她說做妹妹的幾句,太太也未見得要去責怪她呢。”溫景耐心勸道“再說阿娘今日尋死這招可謂是下下之策,太太向來隻吃軟不吃硬,這些年您或哭或跪,太太總是不厭其煩地看顧咱們院子,可以您今日硬去以死相逼,太太反不顧及了,阿娘真真是糊塗啊!”
“我...”馬氏又要哭起來“太太也實在是狠心...”
“不是太太狠心,是此先河開不得呀阿娘。”溫景抓住馬姨娘的手,小身子微微向前傾著“阿娘今日當著金姨娘和劉姨娘的麵以死相逼,若所求之事成了,日後她們怎不學了去?三天兩頭的鬨起來那還得了,再說還有溫瑕溫然和溫若呢,太太豈肯當著她們的麵叫阿娘如此便得了甜頭?阿娘,您是妾室,怎能去威脅正房太太呢?”
溫景想起親姨母被那幾個狠毒相的婆子捆了手腳,塞住嘴巴拖出去的混亂場景不由得十分頭痛“阿娘若不行此昏招,太太不會真罰下什麼,如今姨母就這麼被趕出去,想來她也沒什麼好去處,太太日後隻怕也不能再允準姨娘自己給我挑選貼身的媽媽了,估摸這幾日就能派新的媽媽來,那時姨娘可彆犯渾,記著些教訓,彆尋人家的麻煩,恭敬些,畏縮些,就像從前對著太太那樣,新來的媽媽隻怕是要於我貼身不離的,日後在她麵前我隻能喊您姨娘,也不能時常顧及您了,您說話做事自己要當心啊。”
馬氏想起親姐姐不由得悲從中來,抓住女兒的小手道“我的好女兒,你外祖就隻有我們兄妹三個,你姨母是家生子,主家打罵發賣都沒顧忌的,你可有法子救一救你姨母?”
“我的娘親,您還顧得上姨母?”溫景坐直了身子,憂心道“且容後再提罷,現在最要緊的是救阿娘您啊。”
“我?”馬氏心裡忍不住抖了抖“我有什麼好救?太太隻罰我禁足罷了,關上幾日斥責一番,又當得什麼?”
“阿娘─”溫景長長地歎了一聲“太太可說了要將你關到何時?”
“這倒沒有”馬姨娘不假思索道“不過太太總不忍心...”
“阿娘。”溫若忍不住打斷馬姨娘的天真之言“您還不明白嗎?您今日得罪了太太,太太定是要給您些顏色瞧的,沒有定數,隻能證明太太給留了餘地,可全然說不上要寬恕了阿娘,這往後禁足說輕些三日五日,說重了一年半載都不是不成,再往遠了說,真把我帶去太太院子裡與溫然一起養,或是把您就留在仁熙閣,將我記在劉姨娘名下也未可知。”
“什麼?!”馬姨娘險些跳起來,被溫景急急忙忙地按住了“阿娘輕聲些!”
“怎會如此?太太怎忍心我們母女分離?”馬氏這下才真真切切地怕了,自己哆哆嗦嗦地給喂定心丸“太太不會的,太太不會的。”
“怎麼不會?”溫景拿帕子掩著嘴,低低地咳了幾聲“娘,恕我直言,這麼些年來,劉姨娘可比您儘心儘力的多了,平日裡太太想責罵哪個不便開口之時,哪回不是劉姨娘開的口?順帶著還能照看阿娘您,就連我,劉姨娘不也是視如己出?如今您本就沒有功勞,還狠狠得罪了太太,太太若是將我收去院子裡,或是真給了劉姨娘,那時您與我又能如何?唯有從命罷了!”
“不!”馬姨娘驚慌地把女兒緊緊抱進懷裡“若太太真要如此,我就是跪死在太太跟前也不能從命,我的心肝,你是娘的眼珠子,娘怎麼也舍不了你呀!”
這個小小的女孩是她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剛來到世上時又醜又小,她精心嗬護著,疼愛著,好容易養到這麼大,隻要一想到要與女兒生離,她這眼淚便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