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雪落了一地，將這座城市染成了天堂一般的潔白。

何子念坐在陽台的轉椅上，眼巴巴地看著窗子外麵，像一隻渴求自由的貓兒。

這是入冬以來下得第一場雪，何子念呆呆地想，這個冬天還會下很多場雪，以後每一年冬天也是。可今年，大抵是他這一生看的最後的落雪了。

自從回到家裡後，於暮池便辭了工作，除了下樓買東西，他都在每時每刻“監護”著何子念，等入夜何子念睡著後，他才會拿出枕頭下的《如何照顧病人》這本書偷偷地看。

剛開始何子念突然犯病時，於暮池就像慌了陣腳的孩子手忙腳亂。不過這大半年過來，他照顧何子念倒是很熟練了。

於暮池從廚房出來，見何子念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又看看窗外，無奈道：“子念，等下午天氣暖和了，我帶你出去溜溜。”

“暮池！”何子念光著腳丫子跑過去，不滿地瞪著他，“什麼叫帶我出去‘溜溜’，我又不是小狗。再說，我都大半年沒出門了。”

午餐後，何子念難得的主動要求洗碗，於暮池看著他嫻熟的動作，嘴角一笑，從身後抱住他，吻了吻他的後脖頸。

何子念怕癢，轉頭不滿道：“春天還沒到呢，突然間你發什麼情。”

於暮池開始解他的衣扣，道：“子念，你就是我的春天。”

何子念放下碗，洗了手，拉著於暮池往臥室走：“那我就大發慈悲，滿足你這隻小情獸吧。”

兩個人纏綿之後，何子念自然也沒有下樓溜達，於暮池抱著他，答應過年的時候，帶何子念出去看煙花。

之後的幾個月裡，在於暮池無微不至的照顧下，何子念的病情也穩定了起來，偶爾還能你情我濃地過完一整天。

大年三十的晚上，何子念硬是要跟著於暮池去置辦年貨，於暮池拿他沒招，隻能時時刻刻摟著他，將他與密集的人群隔開。

等到正式過年了，於暮池也遵守諾言，早早得帶著何子念守在了離家最近的公園的湖旁。何子念說，想看水麵倒映著煙花的樣子。湖水沒有完全結冰，枯敗的樹零零散散，天空一覽無餘，倒是個觀賞煙花的好地方。

快到二十四點時，湖邊的人也多了起來，等煙花正式放開，寬闊的湖麵倒映著綻放的煙花，場麵好看極了。

於暮池的目光久久落在何子念的笑臉上，很多次，他在心裡默默地祈求，哪怕他自己屍骨無存，也想讓何子念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你看我乾嘛，”何子念察覺到身旁人的注視，“快看煙花，好漂亮。”

“好。”於暮池轉頭，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