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聖子巡回還有十一天,但是比那城已經相當熱鬨了,原本進城是要接受檢查的,但是由於這段時間人實在是太多了便取消了。
我蹭上了一位進城趕路的老伯的牛車。
“小心!”當時在燕口,前麵一些老伯眼見的要被旁邊的大馬車勾倒,我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熱心的老伯知道我的目的後便熱心地邀請順我一程。他還從自己的牛車底下掏出了一把鐮刀塞進我手裡。
“拿著小姑娘,你一個人沒什麼安全感,帶著這個多少有個底!”
老伯笑眯眯地,他皮膚黝黑且粗糙,將鐮刀塞進我手裡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他的手指,厚厚的繭也遮掩不了那細細碎碎的傷口。
“謝謝老伯,這個您還是自己留著吧,彆看我是個姑娘,其實我很能打的!”說著揮了揮胳膊,裝作很有力氣的樣子——當然是騙人的,我的體質跟普通人類一模一樣,甚至還更容易困。
總之我就這麼搭上了他的車。
還沒有進城,便可以看到很多人在道路兩邊支起了帳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難民營,雖然我感覺也快差不多了。
有些人為了追尋聖子,拋家棄子,跟隨聖子巡演,聖子到哪,他們便烏壓壓地提前趕過去,就是為了能窺見聖子“真容”。
“哈呸,這些人簡直不堪為人,”老伯忽然跟我說道,“好好的日子不過來走這些歪門邪道,有胳膊有腿生生把自己熬成廢人。”
路邊的很多追求者,他們看起來麵色蠟黃,神色枯槁,若他們真是走投無路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上倒也可憐。
但是這裡不乏原本能正常過日子,被彌回教鬼迷心竅了,在一次次無望的追尋中家財散儘的。
“或許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呢,畢竟現在日子不好過……”我解釋道。
“這破教可是‘聖教’,已經滅亡的皇族的國教,所有軍閥都爭著捧他,哪裡看得起咱普通人。姑娘你可千萬不要像他們一樣呀!”他還語重心長地補充道。
彌回教可就巴望著普通人呢,作為聖教沒有普通人飛蛾撲火地支撐起他的盛譽,他早早隨著那短命的皇朝一起滅亡了。
但話又說回來,自己好像也是來碰運氣的,也沒比他們高尚到哪,我自嘲地笑了笑。
就這樣進了城,告彆老伯,我循著記憶去了一家灰色地帶的酒館,這裡人員複雜,我也可以惡補一下斷鏈幾個月的消息網。
走進不起眼的小巷子,踏過臟兮兮的石子路,這裡還是十年如一日的混亂與肮臟,字麵意義上的,地上總是有種黏糊糊的觸感,還有很多黑色不明液體,散發出惡臭。不過能勉強容兩人並排走的小路,兩邊堆著幾米高的廢棄雜物,粗略看看有已經壞掉的桌子,盔甲,爛掉的皮革。估計是賞金獵人扔掉的東西,有些已經看不出年份。
“額——”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灰色的擋板,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我腳下閃過,看身形應該是老鼠。
前麵更是難走,雜物已經基本把路當起來了,我側著身子很十分勉強,就在我開始懷疑這條路是不是已經廢掉的時候,忽然豁然開朗,身邊突然失去了雜物,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嘿,頭,這荒廢十幾年的老路線怎麼還有人用!”
一個寶藏獵人打扮的男子在窗前跟身邊的男子打趣著,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我。
我拍掉自己身上蹭上的灰,一些臟兮兮的劃痕實在去不掉隻能作罷,幸好裹了一件深色的鬥篷。
那張破破爛爛的,上麵刻著“石榴酒館”的,我所熟悉的門匾,正落魄的倒在一邊。
果然路線改過了,但結果對就行。
我走近大門,一陣令人窒息的汗臭味便夾雜著濕熱的水汽撲麵而來,我差點在大門口吐出來,這裡的氣味還是那麼糟糕。
“嘿,鷂,她總算來了。”
“……”
“我得先觀察觀察,你不要插手。”
“……”
明明那麼喧鬨甚至吵得有些讓人頭大的地方,我聽到了二樓的說笑聲,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我還是下意識朝那個方向看去,二樓欄杆邊上站著很多人,完全認不出剛剛那是誰。
環顧一圈也都是陌生的麵孔,我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便先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找了一個靠窗的角落,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鄰座是一夥寶藏獵人,大概四五個,能混到這個地方的寶藏獵人基本都是不入流的,得靠乾些私活才能苟活的,他遊走各方,消息渠道也是數一數二廣的。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荒廢了幾十年的海國大刑場被重新啟用了!”一個年輕的男聲。
“那不是自從潮汐女王處理完反叛軍後就被封鎖了嗎,誰這麼大麵子?”一個有些尖細的女聲。
“聽說是個人族與鮫人的混血兒,不老實,犯了什麼事。”
“嘖嘖嘖,聽說那個場景是真的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