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停下(2 / 2)

上了橋,許雲知把車停在路邊,沉默著,看著符瑤開門下去,隻是遠遠跟著。

風將她的發絲吹亂,壓抑的哭聲被吹得散落一地,東一片西一片地散落著,許雲知隻是默默跟在身後兩步的距離,不敢踐踏她的悲傷。

符瑤走到橋上的護欄邊,仰頭抑製著淚水。

空中飄起星星點點的雪花,落在皮膚上,觸感微涼。

忽然肩上一沉,許雲知替她披了件外套:“上車吧,你這樣會感冒的。”

符瑤悶著沒說話,好久後才開口:“你是在用什麼身份關心我?剛認識三天的陌生人、說得上話的朋友、還是新婚妻子?”

許雲知沒立即回答,像是在思考。

但符瑤已經知道了答案,嘴角溢出一絲苦澀:“你比我適應的好,現在隻有我一個人想不開,顯得我像是無理取鬨。”

“不要這樣想,你沒有任何問題。”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符瑤趴在臂彎裡,嘟囔著,“你又不懂……”

她像是一件商品,被親生父母交易了出去,而交易對象是許家,自己從頭到尾都不配提出任何意見,就算提了也沒人聽。

她恨自己不能狠下心和父母劃清界限一走了之,更恨他們不尊重自己的事實。

可許雲知卻說:“我能理解。被迫和一個瘋子結婚,還是此前從未謀麵的人,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奇怪,更彆說你這個親曆者。而且這件事,我知道這對你不公,我也有義務阻止。可是我無法拒絕外婆的請求,也有很大的私心,所以……對不起。”

符瑤覺得有些荒唐。

這些天她無時無刻等待著父母的歉意,或是對她的一丁點愧疚也好,可沒想到,最先等來的竟是許雲知的道歉。

許雲知不是個壞人,至少現在不是。

風帶走了一絲顧慮,雪也暫時壓抑了內心的悲傷。

符瑤跟著許雲知回了家,那是一個她完全陌生的房子。

“你的房間和我的挨得很近,晚上有事可以隨時叫我。”許雲知牽著符瑤到房間門口,確認她可以站直才鬆開手,“早點休息吧。”

符瑤謝過她的好意,至少沒有讓她親自開口說出分房這樣的話。

洗過澡,符瑤躺在床上,酒精的強烈不適再度襲來,她開始感覺意識分離成了兩個個體,一個正在從清醒中被剝離。

她聽到門被敲響,門外許雲知問她有沒有睡著。

符瑤下床開了門,許雲知端給她一碗湯,說是解酒的。

許雲知剛洗完澡,周身包裹著朦朧的蒸汽,還有屬於她的味道猛烈地侵入符瑤的鼻腔。

和白天更不同的是,她鼻梁上架著的眼鏡,襯得她過分斯文。

“你近視嗎?”符瑤問。

“有一點,白天要戴隱形。”

或許是鏡片遮住了她眼裡的疏離,又或是此刻她身上散發出的溫暖氣息,更或是符瑤醉意上頭,心像是被捏了一把。

她定定地望著許雲知出神。

“怎麼了?”許雲知被她看得有些疑惑。

符瑤不說話,接過解酒湯擱在一旁的桌子上。下一刻,拽住許雲知的衣角,將自己貼向她。

雙唇相貼的瞬間,符瑤感覺腦子裡炸開一般,警告她不能再繼續下去。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停下。

她感到許雲知的身體僵住,變得更大膽了些,抓住她垂落的手,閉上眼睛將吻加深。

符瑤吻著許雲知,拉著她絆倒在床上。落下的瞬間許雲知掙紮著撐起身子,害怕壓到她,可很快,她柔軟的身體便再次俯下。

她沒有阻止她,而是順著她,繼續解開睡衣的束帶。

突然,符瑤鼻尖一酸,啞著嗓子抱怨:“許雲知……眼鏡壓到我了。”

許雲知一瞬愣神,隨即將眼鏡摘了丟到一旁。

“抱歉。”

可符瑤並不是很想聽她道歉,腦子裡隻縈繞著一個聲音,催促著:快一點。

這一夜,符瑤變得不像她自己,她貪婪地渴求著許雲知的一切,就像那場荒唐的婚姻並不存在,她和許雲知隻是本著最原始的欲望相識一場的床伴。

哪怕符瑤並不在乎許雲知是不是初次和人□□,隻是恰好能讓她全程都很享受,以至於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還未能適應歡愛帶來的副作用。

符瑤清醒後在床上愣了足足半個小時。

直到差不多能想明白昨晚的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邁出的那一步。

有酒精作祟,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可不管怎麼說,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她並不似想象中那樣討厭許雲知,也可能因為她本身並不壞。符瑤想,她可以試著開始,隻是確保不會再像昨晚一樣。

符瑤去到餐廳的時候,許雲知已經在吃早餐了。

她西裝革履,沒戴著眼鏡,臉上又恢複了一成不變的淡然,好像昨晚的事並沒有發生。

符瑤夜故作鎮定地坐到餐桌前,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聲早,就看到許雲知推來的一遝紙。

符瑤微微皺眉:“這是什麼?”

“關於我們兩個的結婚協議,隻有兩年的期限。”許雲知將鋼筆擱在紙上,“很早就擬好了,隻是沒時間交給你。”

符瑤有些愣怔:“什麼意思?”

“奶奶當初讓我履行這份婚約時,提了一個條件。隻要婚姻存續兩年以上,我就可以接手爺爺的遺產,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沒有反對。”許雲知看著她,眼底卻全是漠然冷淡,“也就是說,兩年後,我可以順利拿到爺爺的遺產,然後我們離婚,你就能恢複自由了。”

“這份婚約給我帶來的利益遠大於你,所以在此基礎上,為了公平起見,你可以隨意提條件。”許雲知所強調的公平,像極了談生意時為己方增添的籌碼。

她也不願意對動機有過多的解釋,隻是將結果告知符瑤。

這讓她突然意識到,許雲知最難改的是出身,也是她的本性。

她也是交易中的一環。隻不過和自己不同的是,她是商人。

“所以這就是你最開始的打算,協議結婚?”

許雲知點頭:“是的。”

許久,符瑤緩緩抒出一口氣,嘴角浮現出的笑容裡卻沒有半點開心。

半晌,她自嘲似的搖搖頭,拿起筆,直接落在簽字的地方。

許雲知提醒:“你可以先看一眼,再提條件,不用急著簽字,我會找人再寫一份。”

“不必了。”

符瑤把簽好字的協議推回給許雲知,起身,眼底如一潭死水:“那我就告辭了,許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