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途中,二人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敲鑼打鼓聲以及嗩呐聲。
曦煌回首一看,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非常壯觀的儀仗隊。儀仗隊的前麵,是四列高舉紅色旗幟的士兵。
士兵昂首挺胸,正步鏗鏘,從他們的身邊經過時,曦煌大概數了一下,每列有九個人,不過他們目光呆滯,麵無表情,就像一個行走的傀儡。
士兵的身後,是一輛駿馬拉行的馬車。馬車全身金黃,嵌滿寶石,大小甚至超過一個居室。馬車上麵,端坐著一個身穿紅色金絲華服的男子。
男子麵龐圓潤,龍鼻鳳眼,唯剩耷拉著的眼角可以勉強端詳出他的年紀。馬車旁側,還跟著數十個宮女和太監。馬車的後麵,則拖運著上百個箱子。
曦煌微微踮起腳尖,很想知道那箱子裡麵裝的是什麼東西,嘴裡嘟囔道,“這是誰啊,排場那麼大?”
厚樸拉住曦煌的手腕,低聲說道,“看旗幟上的圖騰,可能是稷華的國君。我聽說稷華老國君已經年近九十,看來應該是仙逝了。”
“啊?”曦煌抬頭看了一眼旗幟上的雙頭蛇圖騰,“死了都要搞這麼大排場。”
“嗯。”厚樸點了點頭。
箱子後麵,竟然還跟著好幾輛馬車,馬車上麵坐滿了各色美女以及身穿官服的朝臣。
曦煌看著這沒有儘頭的儀仗隊,一臉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然後看著厚樸說道,“走吧走吧,他死不死,和我沒關係,總之,先完成我們的任務。”
“嗯。”厚樸點了點頭,二人跟著儀仗隊緩緩往前。
曦煌走在一個宮人的身邊,看著她目視前方的雙眼以及蒼白的臉,輕輕地喊了一句,“喂。”
見宮人不動,曦煌又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臉,發現她的皮膚薄脆,好似紙糊。
厚樸立即按下她的手,“應該都是紙人,專門給他送葬的。”
“哦。”曦煌點了點頭,但是儀仗隊忽然停了下來。曦煌一臉疑惑地看向前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那先過去看看?”厚樸問道。
“該不會到苦河了吧?”曦煌拉著厚樸的手腕,快步往前,但是撲麵而來的腥臭味卻嗆得曦煌連連作嘔。
捂著胸口緩了一陣,曦煌捂著鼻子繼續往前,但是耳邊卻傳來一陣尖叫聲和呐喊聲,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聽得曦煌十分煩躁。
她用力地揉了一下耳朵,皺眉說道,“都說安息安息,這死人往生之地這麼吵,還怎麼息!”
二人繼續往前,剛剛走到馬車的旁側,他們的麵前就出現一條寬廣的紅色大河,河麵上,巨浪滔天,還有無數靈魂伸出雙手在水中掙紮呐喊,似乎想要從大河當中爬出來。
除此之外,他們根本看不見什麼靈魂在渡河,隻看見十來個靈魂站在河岸邊上徘徊。曦煌皺眉迎著這滿麵的腥風,一臉驚愕地說道,“這就是苦河嗎?怎麼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這和書中描寫的苦河,也不太一樣。”厚樸嘟囔著嘴說道,“書中說,苦河邊上開滿了大片的紅色彼岸花,靈魂在渡河之前要采擷一朵拿在手上,雙腳才能平穩地踩在河麵上。因彼岸花會讓靈魂回憶起今生所經曆的種種,所以他們在渡河的過程中會一直哭泣,直至眼淚哭乾,花朵變色,便渡河成功。因掉下的眼淚會帶走他們前世的記憶,而大部分凡人哭的又是前世所經曆的苦,所以才稱之為苦河、哭河和忘川。可是,苦河邊上,怎麼,一朵花都看不見,而且,這河水波濤洶湧,又該如何渡河。”
“是啊。”曦煌大步走到苦河邊上,想要去尋找兩朵彼岸花,但是看著腳底那黏膩拉絲的泥土,曦煌控製不住整張臉都擰在了一起,她緩緩後退,皺眉說道,“這彼岸花呢,花呢,如今,我們又該如何渡河啊?”
坐在馬車上的國君開始派遣宮人四散尋找彼岸花,望著在河邊徘徊的那些靈魂,曦煌原本對此不報任何希望,隻是在想為何冥域現在會變成這樣。
冥域作為靈魂中轉的場所,如果沒有靈魂渡河,那麼聖域和凡域又哪來新生命降生,元域的噬空獸又吃些什麼。
為了幫助曦煌渡河,厚樸也加入了尋找的隊伍。不多時,他看見一個宮人在河岸遠處的一個石頭後麵摘下了一朵彼岸花。
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厚樸也快步上去察看,沒想到石頭下麵的縫隙中,竟然還生著一朵。
他立即將彼岸花摘下交給曦煌,曦煌看見花朵也很驚愕。她本以為苦河上麵,無靈魂渡河,所有的彼岸花可能儘數消失,沒想到還能找到一朵。
隻聽一陣車馬聲,稷華國君帶著浩浩湯湯的隊伍緩緩入河。
不過,剛剛進入河中沒多久,前方所有開路的士兵、馬車、宮人皆沉入水底,最後隻剩國君孑然一身立於河麵之上。
他回首看了一眼沉入水底的金銀珠寶和大臣美人,莊重的表情上帶著一絲感慨和不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最後繼續執花前行。沒想到此時,河麵上忽然冒出來一隻碩大的怪物。
怪物狀如人形,全身□□,皮膚灰白,光禿禿的腦袋上隻剩一對鼻孔和一張血盆大嘴,將曦煌和厚樸也驚得目瞪口呆。
國君麵露懼色,渾身發抖,他回首看了一眼身後,大喊了一聲,“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