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尺寸雖是借口,可若是夏欹身份沒有問題,墨雪也是會把尺寸量好再出來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墨雪遲遲沒有出來。
宋玉酌在外等得愈發焦灼,正當她擔心墨雪在裡麵被悄無聲息製住了,想讓阿哥破門進去時,墨雪就出來了。
墨雪神色不見半點慌張,規規矩矩把結果告知二人。
“少爺,小姐,夏小姐身上隻有腹部有一處刀疤,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傷痕。”
墨雪說完,內心還是忍不住驚歎。
怎會有身材如此標致的人,若不是腹部的刀疤,那般雪膩光滑的身子可稱得上是世間難有的無瑕美玉。
可是,這樣的結果並沒讓宋玉酌鬆口氣,反倒讓她無比吃驚。
以至於她呆在原地,滿臉的不可置信,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直到夏欹衣衫整齊地走到門邊。
“放心了?”
宋玉霖沒說話,看向目光怔忡的妹妹。
夏欹視線也落了過去,“我跟玉酌妹妹在南陽是第一次見麵,先前從未見過,我真的不是從前欺負過她的那個人,這樣可人的妹子,我疼還來不及呢,怎麼舍得欺負她?”
分明是好話,可宋玉酌聽了,渾身脊骨都在發涼。
不可能。
她從小視力就很好,哪怕在夜裡也能比旁人要看得遠,看得清楚。
今日遇見夏欹的時候,是白晝,視野沒有遮擋,光線也很好,不可能是眼花看錯。
而她也相信墨雪,篤定墨雪絕不會騙她。
她沒看錯,墨雪也沒撒謊,那麼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是她生出了幻覺嗎?
因為夏欹跟那個女人長得太過相似,她就把她們當做同一個人,草木皆兵?
宋玉酌悶不吭聲地低垂著腦袋。
宋玉霖蹙眉,眼裡有掩藏不住的擔憂。
而後他拿出一隻精致的紅絨布盒子,是來大飯店的路上,特意去珠寶行買的。
“阿欹,我來得匆忙沒準備,這個你先收下,明日我再陪你去大通百貨商場逛一逛。”
“早餐我已派人送到伯父伯母那邊,你也過去吃點吧,醫藥行那邊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夏欹看了眼宋玉霖,又見宋玉酌還是難以相信的樣子,到底是沒多說什麼,接過錦盒,囑咐兄妹二人路上注意安全。
出了飯店。
宋玉霖招了招手,黑壯漢子從後巷走出來,“打聽到了?”
黑壯漢子看了一眼麵色發白的宋玉酌,言辭謹慎地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一道來。
“我仔細問過了,飯店的人都說今日沒見夏小姐出過門,二小姐說的那巷子我也去過了,沒人看見那裡曾有漂亮女人和郎中一起說過話。”
夏欹那般標致的美人,走到哪裡都必然會讓人印象深刻,可一番探查下來,誰都說沒見過。
這還能說明什麼?
宋玉酌臉色愈發難看,眼看著連唇色都開始發白,仿佛比聽見夏欹就是女海匪還讓她驚駭。
宋玉霖不放心宋玉酌,就親自送她。
宋玉酌一路上都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思緒如一團攪亂的麻繩,不論她怎麼找,都找不到那繩頭。
她坐在黃包車裡,想起小時候曾見過的得了瘋病的薛嬸子。
薛嬸是兒子慘死之後受了刺激,突然間就瘋了,後來她經常坐在院子裡,對著空氣說話。
她總說自己的兒子沒死,晚上還會給她端洗腳水,給她洗腳,陪她說話,她說她兒子還在銀行謀了份體麵的好工作,以後前途無量,會好好孝敬她。
自己會不會也是因為得了瘋病,所以才產生幻覺,看見所謂的刀疤?
興許今日在小巷子裡,根本就沒有穿著高開叉旗袍的夏欹和郎中。
宋玉酌忍不住想。
這一想,就想到了黃包車停下。
宋玉霖親自送宋玉酌到咖啡館,此時就站在台階邊,灼目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
他們兄妹的發質都很好,蓬軟順滑,也很茂密,此時那一頭烏黑的發絲,都被照出了一圈圈的光暈。
前朝沒了之後,宋玉霖也順應時代的更迭,剪去了長辮子,可穿著沒怎麼改變,仍舊是喜歡長褂多過於西裝襯衫。
他此時就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長褂,麵目清俊,斯文又高大。
宋玉酌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就抬眸看向阿哥,眼裡含著倉皇不安的情緒,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阿哥。
“今日就不去玉鶴園做活兒了,帶著墨雪,你們散散心,先吃點蛋糕咖啡,然後去百貨商場買東西,再看電影或是去戲園子裡聽曲兒都好,想玩什麼就去玩,開銷都記在阿哥的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