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屬於一間出租的閣樓,目前無人居住。
薑魚聯係房東,但不巧的是房東一家已經搬離了麻倉。不過他委托了中介處理租房的問題,薑魚便又找到了中介。
中介拿著鑰匙帶他們上了閣樓,“這閣樓原來很好租的,那些什麼藝術家,就喜歡住這種地方。隻不過後來漏雨嚴重,修了很多次,後麵越來越不好修了,所以今年一直空置。外麵那露台也很久沒有清理過,薑小姐小心青苔。”
薑魚承了他的殷勤,笑著說:“你們每一個租客都有記錄嗎?”
“這個嘛……”中介遲疑幾秒,末了又爽快道:“薑小姐是明白人,麻倉的人口流動性太高了,有的住不了一兩個月就會走,租金上麵嘛,也時有拖欠。有的時候規矩確實不那麼嚴,隻住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不走那麻煩的程序了是不是?還有些沒經我們手的,上麵不查,我們也不會自找麻煩。”
這倒是大實話。中介看得出薑魚這是在查事情,這兩天麻倉的動靜也不小,與其遮遮掩掩,不如賣個好。
“關於你們說的那個租客,我們這邊確實沒有記錄,當時是房東親自跟他談的。時間過去那麼久,很多事情房東也不大記得了。隻記得那個人好像叫沈鹿,三點水的沈,動物的那個鹿吧,是個畫畫的,一次性付了三年的房費,比市價要高,很大方。這就是一個破閣樓,有人願意花大價錢租下,房東當然也不會多管,後麵都沒怎麼跟他打過照麵。”
沈鹿,陸生,很簡單的倒裝。
薑魚在心裡琢磨著這個名字,轉頭看向林西鶴。他正站在露台上,照片裡沈鹿站著的位置,以同樣的姿勢看著遠處的銅雀。
此時夕陽西下,最後一縷陽光即將被鋼鐵叢林吞噬。
六點整。
遠處霓虹燈亮起。
那紅藍雙色的燈帶繞著巨大的廣告牌,閃爍了兩下,亮起一句問話——Catch ya?
非常口語化的問句。它還俏皮地繼續閃爍了兩下,就像有人在眨著眼睛跟你打招呼。
看到這行字的刹那,林西鶴站直了身子。晚風呼嘯,吹起他有些過長的頭發和黑色的衣角,英俊的臉上隨著夜幕的降臨,布滿了冷意,平靜但漠然。
“是陸生?捉迷藏?”薑魚快步上前,秀眉微蹙。
“麻煩來了。”林西鶴突然又看向樓下。
薑魚也注意到了,除了一直跟在後麵注意他們行蹤的便衣,樓下又多了幾個看起來就很像打手的男人。外套裡麵看起來有些鼓,不是滿身的腱子肉,就是穿了輔助打鬥的外骨骼。那玩意兒打人可狠,穿上之後就跟超級賽亞人變身似的。
酒吧街的人。
事情又有了什麼變化?他們終於來尋前夜的仇了?
Catch ya……
有那麼巧嗎?他們剛看到這塊仿佛意有所指的廣告牌,麻煩就上門了。
“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嗎?”薑魚歪著頭,好奇發問。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蠢人。”林西鶴驀地笑起來。隨著路燈的亮起,那笑容在燈火裡顯得格外得有神采,嘴角勾起,眸中帶煞,讓薑魚都忍不住呆了一下。下一秒,他又轉過頭來看著薑魚,說:“分開跑嗎?他們是衝我來的。”
薑魚:“不要我幫忙?”
林西鶴:“敢問薑小姐,幾級異能者?”
薑魚:“三級高階。”
“失敬了,那你記得保護我。”林西鶴也是真的一點不客氣,當即衝著下麵跑過的幾人喊道:“喂!”
薑魚:“?”
樓下幾人:“找到他了!”
林西鶴衝他們笑著揮手,又對薑魚無辜地聳聳肩,“走嗎?追上來了。”
薑魚活動了一下手腕,“我討厭下雨天打架。”
雨天地滑,
鞋子難洗。
樓道裡已然傳來了腳步聲。
無需多言,兩人同時從露台翻出,利落地躍過欄杆,落在隔壁屋頂。屋裡的中介不過是轉個身的功夫,就發現他的客人們跳樓了,忙不迭從屋裡奔出來,聲音都驚得在劈叉,“薑小姐!!!”
呼喊聲成了號角。
所有人刹那間都動起來了,從各個角落裡湧出來的追兵竟不止一波。酒吧街的人大概恨死林西鶴這根“攪屎棍”了,非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藏在暗處的便衣臉色大變,急忙呼叫同伴。
雙方不期然間打了個照麵。
“媽的!條子!”
“你們想乾什麼?!”
中介趴在欄杆上看看這邊、看看那邊,完全搞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再抬頭遙望著霓虹燈下林西鶴跟薑魚遠去的身影,在心裡發出了靈魂呐喊——
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
麻倉禁止在屋頂跑酷啊!被街管委抓到了會罰錢的!
薑魚跟林西鶴當然是聽不到他心裡的呐喊,兩人幾個起落就從屋頂下來了,轉瞬間消失在麻倉的迷陣中。
可追兵也不是吃素的,便衣倒是想攔,可根本追不上。他也反應過來了,這些人這麼囂張,八成是酒吧街的。
“媽的。”便衣不由暗罵出聲。
頭頂飛行車掠過,暗處的eagle係統實時監測著所有的異能波動。薑魚抬頭望了一眼,步伐加快,一路溜著後麵的追兵,離開擁擠的居民區,闖入附近小公園。
進入公園的刹那,參天的古木遮擋了月光,驟然昏暗的視線讓人警覺。路過公園裡陳列的音樂家銅像時,薑魚順手從銅像手裡取下了小提琴的琴弓。
冰冷月光下,琴弓上閃過異能的光澤。薑魚腳步不停,林西鶴作為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速度也不慢。
“這邊。”薑魚在前方帶路,來到公園中央的一棵大樹下。這裡有一個窨井蓋,通向地下暗河。
兩人一前一後跳進去,聲控燈漸次亮起,露出四五米寬的河流以及兩側的步道。如今雪季結束,暗河裡的水似乎又漲了不少,尤其是在這樣下過雨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