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站在陰影中的溫酒大步上前,竟是取出一顆紅色丸子扣住她的下頜扔進她口中。
藥丸遇水即溶,鶯娘被迫服下這顆藥心尖發顫:“世、世子——”
桓瑾沒有開口反倒是溫酒好心替她解答,甚至那雙眼瞳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精光:“這是我新研製出來的毒藥,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試藥的。”
鶯娘後背汗濕一片,整個人癱了下去,這一次她的眼神極為驚恐,就像看見惡鬼。
“解藥一月一次,隻要你聽話就不會死。”溫酒蹲下身饒有興致望著她此時分外驚懼的麵龐,欣賞著,“你要是當時選擇離開就不會服下這顆毒藥,不過等待你的當然隻有死亡。”
他們不會輕易放走任何一個知情者,要麼那個人為他們所用,要麼就是去死。
馴服像鶯娘這樣的小人物根本不需要花費多少心神,溫酒明白桓瑾多此一舉不過是為了蘭若儀。
“你、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很簡單,跟在女郎身邊,她說什麼做什麼你都要彙報,事無巨細。”
溫酒咧嘴一笑,純良無害:“當然,這些都不能被女郎知曉,可明白?”
無數冷風灌進心口,四肢百骸都在發顫,驚懼到無以複加。鶯娘借著昏暗的光線偷偷瞥向七娘的未婚夫——那位赫赫有名的鎮南王世子,卻見他一張臉淡泊冷漠,身影隱匿進偌大黑暗中,這般手段讓她心底的猜測不斷放大。
這個人真的是鎮南王世子嗎?
一瞬間,寒意從腳底直鑽而上,然而她什麼都不能說,一旦說了,等待她的隻有死亡。
她怕死,隻想活著,反觀這位對蘭若儀的態度,應當不會有事吧?
她僥幸想著怯怯點頭,聰明人都懂得明哲保身。
踉蹌著離開這座逼仄“牢籠”,溫酒回首看向桓瑾唇角挑起一抹笑:“世子當真放心她?”
“是人就會有弱點,她最擔心的是她的性命,以及——”
鶯娘的野心昭然若揭,她還想要做人上人。
從小到大,桓瑾但凡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最想要的是什麼,而他更擅長利用這些人的貪念化為己用。
譬如溫酒,不正是因為想要的隻有他能給才會繼續待在身邊辦事?
“該啟程了。”
桓瑾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此次來到南國除了解決掉蕭琮,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
雪覆千山,冰封萬裡,凜冽寒風呼嘯,蘭若儀竟意外嗅到一股寒梅芬芳。
“七娘,來。”
桓瑾朝著蘭若儀伸手,摟住她的腰肢扶著下馬車。
冷風太冽凍得人發抖,鶯娘正想上前幫著蘭若儀將鬥篷後的絨帽戴上,卻被桓瑾睨了一眼。冰冷的目光暗含警告之意,鶯娘膽戰心驚站在原地不敢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桓瑾親手為其戴上,遮擋風雪。
他走在前路,因著照顧蘭若儀所以刻意放慢腳步,蘭若儀牽著他的袖管根本不知自己所處何方,直到聽見一聲聲梵音,還有夾雜的木魚敲擊聲。
“世子,這是哪裡?”怎麼聽著像是一間佛寺?
“這是一座庵堂,正好途徑此地求個簽文,希望你早日複明。”
桓瑾溫柔說著,邁過台階,庵堂的比丘尼上前一步攔住他們:“諸位且慢,此庵隻許女眷入內。”
桓瑾鬆開蘭若儀,讓鶯娘牽著她入內,等到二人離開他才緩緩開口:“我要見這裡的主人。”
話畢,他將一方木牌遞了過去。
比丘尼看到這方木牌臉色驟變,態度也迅速變得恭敬無比:“尊客在此稍候,貧尼去去就回。”
不過須臾,比丘尼引著桓瑾來到一處僻靜院落,這是庵主的居所。
寒梅料峭,花瓣盛放枝頭,朔風吹送著淡淡落梅香,頗有世外之意。
庵主年邁手中捏著佛珠,她親自沏了壺茶水,麵上似有看透凡塵的灑脫:“貴人到此恕某無法出門相迎。”
桓瑾淡淡掃過麵前之人並未飲茶,摩挲著木牌上的刻字彎唇淡笑:“家父派我前來取藥,望道慧大師行個方便。”
頓了頓,麵上笑意不達眼底,“大師若有意,此行可一並回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