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儀昏昏欲睡,心底的擔憂遲遲未去,這一覺半夢半醒分外不安,倏地微涼指尖落在眉心撫平著痕跡,她才放任神思繼續陷落進昏沉夢中。
桓瑾闔著眸,直至啟明星亮起遽然捕捉到窸窣動靜。
莫非昨夜那群人還有幫手?
他沒叫醒熟睡的蘭若儀徑自出門。
山色微青,霧色繚繞,遠遠天階泛起微亮的光芒,昨夜血腥味淡了下來,放眼望去,地麵的血痕流淌一地。
目不斜視走過循著聲音而去,直到來到一處緊閉的柴房門口,望著木門上生鏽的鎖,裡屋動靜愈來愈大。
掙紮的嗚咽漸次傳入耳中,以及裡頭的人掙紮著弄翻東西試圖通過打碎的方式吸引門外人的注意。
眼瞼垂落,覆下睫羽擋住眼底蔓延而上的冷漠森寒,他自詡從不是什麼好人,曾經難得一次的善心大發救過一人也就夠了,畢竟不是什麼人都值得他去救。
轉身便走,卻見蘭若儀循聲往此慢慢走來,她走的很小心生怕磕碰,衣裳單薄寒風吹在她的臉龐泛起微微的白。
“怎麼突然出來了?”
桓瑾解下外袍攏在她身上,她的身量嬌小,袍子尾端拖曳在地麵。
“我剛剛叫你你沒回答,瑾初,我有點怕。”
孑然一人,偌大的恐懼感不斷被放大,再加上雙目失明,蘭若儀對桓瑾的依賴愈發重。
本就是他刻意引導安排的,桓瑾眼眸微暗,抬手撫了撫她的發,溫聲哄她:“醒來的時候見你睡得香甜就沒叫醒,不是說了一切有我,怕什麼?”
牽過她的手攏在掌中,像是漂泊在大海上的船帆找到著陸點,心頭不安放下大半,這一次,她沒有將手抽回,任由桓瑾牽著。
“該回去了,這裡風大,收拾過後我們就離開。”
桓瑾乾脆利落計劃著接下來的事情,蘭若儀依言點頭,轉身之際,隔著一扇木門的距離遽然傳來東西墜落的聲響。
“什麼聲音?”
“一隻老鼠罷了。”
桓瑾拉著她就要離開,隨後的聲音愈發詭異像是人的嗚咽,蘭若儀沒動,眉頭緊鎖:“瑾初,我好像聽到有人的聲音?”
“是麼?”
桓瑾眼底劃過一抹流光,目光嘲弄望向那扇緊閉的柴門,最後凝了一眼什麼都看不見的蘭若儀,取出匕首將鎖劃破。
卻見柴房裡當真有一人,那人衣著不菲手腳皆被粗布麻繩捆綁著,就連口中也是塞了一團麻布,他的樣子格外狼狽,頭發散亂,一身疲倦,顯然被苛待不輕。
一看到桓瑾就像是看到救星目光遽然亮起,恰好此時蘭若儀也走了過來,等看到她後,此人臉色驟然大變。
蘭若儀看不見被綁住的這人,聽著他口中嗚咽愈發大聲,不由對桓瑾說道:“瑾初,若是這個人也是被綁來的我們就幫他一把吧!”
麵對蘭若儀時桓瑾自然懂得偽裝,他笑著彎唇:“這是當然,對於無辜之人我怎會見死不救?”
話畢,他伸手取下此人口中布團,下一刻那人卻目光灼灼看向蘭若儀:“嫂嫂,你果然還活著!”
短短一句,麵前二人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