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求凰 今天陛下對我一見鐘情了嗎?(1 / 2)

當謝璋目光舍得從孟夷光身上移開時候,謝璋才發覺這屋中雖是點燃著燈火,卻還是有些許昏暗,以至於慧能禪師與一旁琅琊侯的麵貌都有些模糊,隻有孟夷光看起來那般楚楚分明,惹人喜愛。

謝璋目光投向一旁棋盤,笑得分外從容自在:“不必因朕在就拘禮避諱著,朕也沒什麼要緊事,隻是覺得躲在屋裡頭聽雨著實無趣,想著若是去找太師不免又要折騰在朝政上頭,好容易出宮一趟朕可不想要和在宮裡頭似被講的頭昏腦漲,就過來打算看看禪師此處可有沒有什麼好玩的。”說話時候,謝璋神采飛揚的眉梢眼角都顯得活泛而張揚,半點沒講究什麼威嚴冷傲的派頭,平易近人得實在不像什麼本應高高在上的官家。

孟夷光低頭斂眉地立在老侯爺身後,被謝璋話給引得露出點笑意,她不禁想要去瞧瞧謝璋,略抬眼時才注意到謝璋官綠顏色的衣擺潔淨得很,用銀線細細織出來鑲邊的方棋紋依舊矜貴,絲毫未被濺上雨水泥濘,連白色流雲紋暗花素緞的長靴瞧著都是乾乾淨淨的,這發現叫她立時收斂起唇角不慎露出的笑意,更加恭敬地垂下頭去,望著自個裙角上的蝴蝶隻覺更礙眼了些。

而謝璋則繼續說著:“果然禪師此處是要比旁的地界更有趣的。”他順勢坐到方才慧能禪師所坐的圈椅上,單手支頤,眼睛看向孟夷光,笑吟吟的格外風流多情顏色,“禪師棋藝高超,便彆欺負孟姑娘了,就由朕來與孟姑娘手談一局如何?”

哪怕方外之人,慧能禪師也並不會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推拒謝璋。

而孟夷光半抬著臉,並未直視謝璋,輕聲說道:“還請官家莫要嫌臣女愚笨。”

坐在謝璋對首,孟夷光作不經意模樣地去偷偷看他,說句實話,謝璋模樣長得是要比謝琮漂亮英俊多了,在孟夷光見過的男子裡也唯有她的阿父孟四爺能夠媲美一二,看著看著,她目光正對上謝璋笑眼,隻好假作羞澀顏色地低下頭去。

想到眼前的就是大鄴掌天下權最為至高至上的聖人,孟夷光心情不由地晴朗幾分,尤其她可以感知到眼前謝璋對她的幾分喜愛。

棋局伊始,二人皆沒有太過緊張,分外從容不迫,放下手中白子,謝璋指上那枚翡翠戒子,在孟夷光眼前劃出粲粲流光,他一邊看著孟夷光落子,一邊笑道:“孟姑娘出身琅琊侯府,那元嘉年間的孟宰輔應是你的高祖吧,孟無晦主持的鹽鐵新政對我朝可謂居功至偉,著實是世祖的肱骨良臣。”

被賜座恭順候在一旁的老侯爺聽到謝璋漫不經心提及孟無晦,手上茶盞握得更緊了些,搖晃的茶湯倒影裡,他已然老邁,兩鬢斑白,不再能看到那揮金如土引得京師兩位花魁爭相折腰拜倒的俊俏少年郎模樣,多可怕多厲害的歲月,快得讓人隻覺猝不及防。

而孟夷光也實在不想與謝璋談及這位孟家高祖孟無晦,孟無晦自然大才槃槃,直到現在大鄴立朝一百餘年,也還是勳貴出身裡頭一個的宰輔,隻是可惜這樣精明能乾人物卻毀在了奪嫡上頭。

世祖晚年時候身體孱弱,眼見就是要被抬進皇陵裡頭去了,朝裡頭的諸位大臣目光自然都投向了日後繼位的皇子,孟無晦全力扶持當時的嫡係正統孝明太子一脈,想借此給孟家留下個從龍之功,再輝煌煊赫幾十年乃至百年,畢竟孝明太子是嫡出長子,自幼賢德聰慧,朝中幾乎沒有能說他不好之處的,可以說是勝券在握。

卻偏偏未料得世祖持著副好像明天便要駕崩的勢頭活了近二十年,熬得孝明太子眼睜睜看著自己底下二十來個兄弟起來,統統如惡狼般圍剿吞食起他來,饒是孟無晦從前再得世祖器重寵信,作為當時孝明太子一黨的領頭人物,也還是被諸皇子借著曾遮掩下去的鹽鐵新政初行差錯,給逼著不得不上書世祖辭官告老還鄉,而當年力主彈劾孟無晦,間接害他最後鬱結於心病逝的,便是當時還為秦王的先帝。

當然若從後來事看,孟無晦死得那般輕易,對琅琊侯府倒能算是件幸事,誰叫先帝不但殺兄屠弟,對朝中諸位大臣下手也從未心慈手軟過,曾在世祖一朝積極站邊支持其他親王的官宦人家,哪怕元嘉間心驚膽顫著僥幸未死,可也沒有一個活過了鹹平五年冬,那些原本以為極金貴的人頭也不過隻需閘刀輕輕一落,就霎時鮮血四濺,據說鹹平前五年是不見白雪的,所以也不怪得先帝沒有可承繼皇位的子嗣時,各個都幸災樂禍覺得全然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