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芊芊隻能隨便扯個理由。

然而，聽見她的回答，少年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整個人看起來也多了一份冷酷。

商墨言實在不理解，他到底哪裡看起來像是需要彆人來救的模樣？

說得好聽，結果還不是讓他當了墊背。

她這真不是故意的麼？

商墨言腦海中飛快閃過數個想法，每一個都讓他忍不住駁斥少女的言論，可眼下局勢不對，想了想他還是先壓下了這些雜念，隻冷冷淡淡地說：“我沒讓你救。”

很無情的一句話。

完全否定了救命的恩情。

聽見少年的話，對上他幽深暗沉的鳳眸，秦芊芊也不在意，隻平靜地應聲道：“啊對對對。”

救都救了，還能把人再丟回去不成。

本來也不是為了圖他的感激才救人的，少年的這番話，秦芊芊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

商墨言並不知道她的想法，隻覺得這話有些陰陽怪氣，聽得他心裡煩悶。

於是，他又問了一遍：“你有什麼目的？”

如果隻是救人也就罷了，偏偏還是那樣的姿勢！

商墨言不願回想，那樣被人冒犯的景象隻會令他的怒火愈燃欲烈。除此之外，少女的意圖也令他心生警惕。

堂堂天靈宗首席怎麼可能願意舍身救人？

她真有那麼好心？

商墨言才不信。

秦芊芊：“……”

不是，這人怎麼這麼煩啊？

見他不收丹藥，反而問題一個接一個，秦芊芊也有點懶得理他了，微微一歎，轉手就把避瘴丹收了起來。

她知道有些修士性格冷傲，喜歡獨來獨往，她遇見的這少年沒準也是個獨行俠。

既然不領情，那丹藥留著自己用也不錯。

不過，想到來自頭頂上的魔修危機還沒有解除，秦芊芊實在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

是以，她沒作多想便回答道：“我沒什麼目的，當然，你要覺得我救了你，心裡實在過意不去，給錢也可以。”

話音落下，就見少年劍眉輕挑，似有不悅：“你要錢？”

“啊，不然呢？”秦芊芊答得更敷衍了，她擺擺手說，“或者你覺得這份救恩之恩，願意讓你把這裡的寶物拱手相讓我也不介意。”

少年鳳眸微眯，似乎在審視這句話的真實性。

秦芊芊也不怕他打量，任由他看。

隻是在準備站起來走向梁樹羽之前，她偏了偏頭，看向少年又認真地說了一句。

“或許，我這麼做，也可能是這樣能讓我在之後對上你時不必再留情。”

他不是商墨言。

那一絲熟悉的相似之感讓她冒著危險衝動了一次，就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而先前的救命之恩，恰好能抵消她心中那一絲微妙的負罪感。

秦芊芊前世踏上複仇之路後，做過的不少事放到眼下或許都得被那些正義之人冠以一個“魔頭”的名號。

儘管往事已矣，今生許多事還未發生，可擁有從前記憶的她心態已然不同。

按理說，她除了商墨言之外，對誰都可以冷心冷情。但麵對白衣少年時，她卻依然莫名地生出了一絲不願傷害他的情緒。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那一絲在意，存在就是存在。

她沒有辦法視而不見，也不能令其使道心蒙塵。

所以，她救人一開始就不是純粹的善舉。

秦芊芊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冷漠，卻不想少年聽了後反倒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

似乎比起毫無目的對人好這件事，他更願意接受利益交換。

秦芊芊沒有深入剖析他人心思的打算，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緊接著便站了起來，撣了撣衣袖。

借著說這幾話的功夫，她已經調息完畢，將長劍重新在腰間係好，準備和梁樹羽一道離開。

可看少年盤坐在原地無動於衷的模樣，秦芊芊猶豫了一下還是對他發出了提醒。

“那魔修雖然暫時被阿羽的法器困住，還有深淵裡的詭異生物牽住手腳，一時半會兒不會追來，但繼續留在這裡也不安全。”

她頓了頓，見少年微微揚眉，似乎聽了進去，又接著勸說：“此地情況莫測，不宜久留，還是先隱匿行跡先離開再說。”

說罷，她不再耽擱，徑自轉身往其他方位邁開了步伐。

梁樹羽沒受什麼傷，腿腳利索得很，已經跑到了五步開外，他似乎對這個陌生少年頗為忌憚，連靠得太近都有些不安。

秦芊芊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隻能歸結於或許是他們氣場不合。

商墨言在她身後垂眸思索了一下，隨後便撐在地上站起了身，朝著她們師姐弟二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才走了兩步，便驀地摔倒在地，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秦芊芊本來也沒走遠，謹慎起見，她實在不敢在未知之地亂闖亂逛，但怎麼也沒想到，才剛走出幾步路，前一瞬看起來還身強體健的白衣少年，說倒下就倒下了。

秦芊芊驟然一驚，趕緊回過去扶他。

“你沒事兒吧？”

她的手還沒有碰到少年，對方就撐著地麵抬起了頭。

他支著上半身半跪在地，另一隻手劃過唇邊，狠狠地擦去嘴角殷紅的血，盯著秦芊芊的那雙鳳眸微微泛紅。

他嘴角揚起，好似在笑，語氣卻很不善：“沒事，隻不過托你的福，傷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