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他不喜虞棠的眼裡有彆人(1 / 2)

隱仙門的弟子在聽到她竟敢自薦自己釀造的桂花酒時全都哈哈大笑,虞棠撚著袖口的繡紋不知所措地盯著前方的青年。她不在乎他們的嘲笑和瞧不起,但她迫切地想知道...謝懷慈是不是同樣會看不起她。

她可以忽視所有人表情,可唯獨他...

虞棠的目光追隨著他,可謝懷慈卻始終背對著她,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她站在他的影子裡,留在看不見的角落裡,靜悄悄地看著他。而他呢?他從不關注她,視線也一直落在千重櫻發梢。

桂花樹下的少女笑得甜美,她樂嗬嗬地享受著青年的揉發,揚起的脖頸白皙、乾淨,杏眼一眨一眨,抬眸之間帶著小姑娘獨有的純真和活潑感。

涼風襲起,青年微微傾身...替她遮擋,動作是不經意的,卻也能輕易瞧得出其間的耐心和細致。

桂花林裡,細碎的桂花自空中滑過虞棠的鼻尖,殘留馥鬱的花香,癢癢的...她抬手要去捉,卻在抬眼間看見前麵的兩人。

桂花林下,少女緋色的發帶與青年披散在肩頭的發沾染在一起,他們那麼親密...又般配得不像樣子,當真不愧是青梅竹馬。

明明天氣不錯,桂花也香得很,可為什麼虞棠卻感覺喘氣都難受...莫名的滯澀在胸腔中擴散開來,就跟簌簌落下的桂花一樣...綿延不絕。

是不是從虛幻山澗開始,他們就漸行漸遠了,就如同枝頭的桂花,即便開得再燦爛,終究都是要落下的。

過了中秋,湖心小築的桂花已經掉得差不多了,仿佛那日釀酒的小聚隻是一場夢。

虞棠又恢複了往日的開心,她看著粗心,也不像耿耿於懷的人....每當提起失約花燈的事以及釀酒方麵的嘲笑,她都一笑而過。

虞棠拿著劍正要向謝懷慈請教,就撞見了掌門與他商談的場麵。

“謝懷慈,我今日是來...”

“虞棠。”

他們倆人聞言,一齊看向她。

在雙重目光直視之下,虞棠有些無措,臉上也不太自然,“是我打擾了,其實...你不用那麼快教我的。早知道你們那麼忙,我就不來了...”

少女埋著頭,掐了會兒自己的掌心,一副乖巧又自責的模樣。

看著她泄了氣的模樣,謝懷慈擰眉,輕聲道,“虞棠,你不用自責,是我辦事不妥。”

安撫完她,他繼續與掌門交談,“修真界是出事了嗎?”

掌門神色回轉,“是,秋衍逃往了魔界,且不僅如此,他還屠殺了多個修真世家。”

掌門神色嚴謹,眉間的慌亂作不得假,怎樣想...這事情都棘手到一定的程度,此事又關係到隱仙門的前途,虞棠,“那你們...?”

謝懷慈一言不發,沉靜地轉身踏出湖心小築。

看他走得匆忙,虞棠追在後麵,“你等等我呀!”

掌門也追了上來,“此事理應商議一下,畢竟關係到整個修真界,秋衍不僅是你的師父,還是我隱仙門的長老。”

“再說了,以你個人之力,如何能解決此事,不如等各方麵妥帖...”

他的呼喊,謝懷慈全當作沒聽見,兀自朝山下走去。

虞棠擔心他,但思及自己連修道的門檻都沒有窺見,就強迫自己不去看他。一想到自己是個拖累,她就沮喪得厲害,最後勉強打起精神,快速折好平安符,塞到了他的手裡。

“我半點兒用都沒有,但誰讓我們是同門呢?這點小心意,你就收下吧,還有...早點回來。”

謝懷慈沉默半晌,終是道,“好。”

她是因為謝懷慈才來到隱仙門的,雖然平日不太與他說話,但心底還是惦念著他的,他不見了,虞棠反而不太習慣。

秋衍仙尊的叛逃,修真界早就人心惶惶,再加之他肆意屠殺,入魔的可能性極大,此事又涉及極廣,根本就不好探查。

約莫過了三日,謝懷慈才重返隱仙門。

他沐浴著月光走入山門,月白色的衣袍染上點點猩紅,鮮亮的血線自青年冷峻的下顎滑落邪肆的光。

往日裡清淺的瞳眸...是月光也無法照進的晦暗。

虞棠每天都會在山門前等著他歸來,一眼就望見了熟悉的身影,她快速地奔向了月光下的青年。

謝懷慈不再纖塵不染,反倒類似於虛幻山澗陷入幻境的模樣,他全身的清冷氣息被濃鬱的血腥氣所覆蓋...僵硬到有點冷冽。

可虞棠不害怕,她不害怕略微陌生的他。

她憂心他師尊的事,小心翼翼地說,“總該是解決了吧,實在沒辦法的話,不是還有掌門他們嗎?”

“我探查了他叛逃的路徑,卻始終...一無所獲...”

他說的斷斷續續,似乎是在苦惱著什麼,但望見少女清亮的眸子,青年猶豫了一下開口,“秋衍叛逃置我於不利之境,他們皆說我是禍害...就跟他一樣。”

虞棠愣了一瞬,旋即明白他這是自我埋怨,她上前拉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他們說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相信你,你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大魔頭...”

“我相信你,此生都不會變。”

謝懷慈垂下眼睫,“你當真...不害怕嗎?據秋衍占卜所言,我將來會成為修真界的魔頭,你不是該遠離我嗎?你不該這樣的...”

“啊...原來像你這樣的人也會自卑呀!放心吧,隻要你不害我,我站定你了。至於占卜什麼的,又不一定是真的,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虞棠無所謂地說。

謝懷慈因師尊而受連累,這本就不是他的錯,畢竟沒有人想被當成邪物。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她還是知道他是在乎彆人的看法的。

從初次見麵,她就知他不是心腸狠辣之人,怎樣也不能淪為邪魔...

“你沒有追查到他的蹤跡也屬正常,說不定他扮作他人了,等過段時間...肯定就會露出行蹤。”

按理來講秋衍仙尊叛逃不應全怪謝懷慈,這份壓力也不應該獨自放在他的身上。當初叛逃時,無非是通過千重櫻來利用謝懷慈偷盜神器,追究根源,他隻能算得上是受害者。

但這放在極為在乎師承的修真界,就衍生了許多的問題。她既不能怪其他修士,也不能怪掌門,畢竟他們受到危害也是極大的。

如今,秋衍一叛逃,能夠滅了好幾個修真世,顯然不是從前的心性...入魔了也不一定,本就是有道行的修士,又加以諸多原因,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虞棠思索著這些時,掌門突然走近,“若是秋衍入魔,修為必定大漲,你找到他才有問題,此事急不得...”

“從長計議吧。”

無法從秋衍仙尊本人找到突破口,那麼不如...虞棠想了一下,隨即說到,“千重櫻不是他最喜歡的徒兒嗎?就假裝說...若是他不回到隱仙門,就由他的徒兒承擔一切,我就不信...”

話還未說完,就被謝懷慈快速打斷了,“虞棠,你怎麼能這樣想,你們倆關係不是很好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冷。

夜風擦過了她的臉,虞棠瑟縮了一下,趕忙找補,“不...不是這樣的,就是你懂嗎?就假裝而已。”

她是笑著的,可唇角的笑卻越發僵硬。

千重櫻是陪伴謝懷慈長大的青梅竹馬,他不忍傷害她,是正常的。虞棠呢?不過是虛幻山澗救下的農女而已,根本沒有談論他們倆關係的權力。

明麵上他們很好,誰知道某些修士心裡是怎樣的呢?

就在眾人對此事焦急不已之時,修真界傳來消息...有修士在魔界遇見過秋衍仙尊。

這消息不久,就在隱仙門落實。派出去打探的弟子們紛紛表示他們的長老確實已經入魔,也就是說他早就切斷了回頭的餘地。

或許是受神器的引誘,為了提高本就滯澀的修為,秋衍不禁以自身作為神器的容器,用精血供養以驅動。

仙尊一朝墮魔,修真界的世家與宗門大為不滿,在恐懼與驚亂的促使下,有不少弟子聚集在隱仙門的山門,一時之間人聲鼎沸。

隱仙門之內,籠罩著高壓的氛圍,一個個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沉默寡言,一聲不吭。

無奈之下,掌門不得不重啟審判台,正要下令處置,阿蓉和一眾內門弟子就不乾了,“櫻櫻是被蠱惑的,分明她自己都是受害者,不能這樣對她,我們不會同意的。”

櫻櫻教他們劍訣,是個可親的姑娘,他們不忍心,也不能辜負同門之情。

雲落崖的授劍之恩,沒有一個人能忘記。

秋衍仙尊是有罪,但罪不應由弟子承擔,現如今不該為了外人而懲罰櫻櫻。

再說了,掌門不是要謝懷慈管好師妹嗎?他恐怕也不甚儘責,否則怎會捅出個天大的窟窿。

“大師兄,我們都知道你公正嚴明,可是在師妹這件事上...你卻錯得離譜。”

阿蓉避開他的視線,繼續道,“若不是溺愛櫻櫻,她怎會犯下不可原諒的大錯,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師兄的,還是說秋衍仙尊的占卜是正確的...”

青年站在正殿的門口,眼睫微垂,一言不發。神色也尤為平穩,仿佛彆人口中說的,不是他。

他背著光,纖長的睫毛遮擋了隱晦的陰翳。

在指責的目光之下,虞棠挺身而出,她滿臉憤怒,“你血口噴人,謝懷慈明明是個很好的人,他能劍斬妖魔,救濟凡人,你們這些薄情寡義的修士怎會懂,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不準你們羞辱他!”

可小姑娘人微言輕,她一邊說著,對麵諷刺的眼神,幸災樂禍的笑聲就沒停過。他們看起她,恐懼、歧視謝懷慈。

秋衍仙尊修為不算隱仙門拔尖的,但占卜之道上卻極有天賦,哪怕不信任叛逃之徒,也會下意識防範被定義為邪魔外道的修士。

雖然說平日不拿出來說,但所有人心底早就默然謝懷慈為邪魔了。之所以不發作,不過是宗門無大事,沒有理由罷了。

如今這有借口了,可不使勁排擠。

謝懷慈在虞棠怒氣不可遏製時看向她,他眼神仍舊平靜,“你之前不是央求要拜師修道嗎?如今隱仙門內患不停,師父暫且不能定下來,但我可以教你學一點基礎的練氣訣,等基礎打好,你是想當劍修,還是器修,都隨你。”

“你是說我能修道了?”

虞棠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她雖然央求過他,但這半月來...他純粹沒有理會過。她知道修道非同兒戲,不能擅自傳授,也不怨慫什麼的,本來都不抱希望了,哪料餡餅忽地砸下來。

她是想要修道的,也期望能夠擁有自保之力,不再被妖魔吃掉,也不被權貴欺負。但這還沒有入隱仙門,先學練氣訣...這合適嗎?她在欣喜的過程中有升起點點憂慮。

可無論怎麼說,她還是期盼著的,畢竟這關係著自己的命運。

她不求長生,但求活得恣意。從此,不再為每天填飽肚子而犯愁,當遇見同自己一樣遭遇的人時,能夠幫助他們。

虞棠興奮地看著他,眼睛因喜悅而亮晶晶的,“謝懷慈,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會食言。”

她知修道是凡人所期,卻不知需要付出許多的努力。

練氣訣的入門最好在靈氣濃鬱的地方,例如雲落崖。但凡人體質羸弱,難以承受崖邊的寒風。

謝懷慈如約定裡的,一早就到了雲落崖。

他一見麵,就將靈光點入虞棠的眉心。

“根據練氣訣感受靈氣的位置,再將它們吸納之體便可...”

不一會兒清涼的靈氣彙聚在經脈內,虞棠欣喜地眨了眨眼,“真的欸...也不是很難嘛。”

她對靈氣的感知度令他驚訝了一把,謝懷慈盯了她一眼,“你能感受到靈氣就代表踏入了修行的門檻,之後就是選擇修行的方向,是劍修,是器修,亦或者是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