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動,雪白色的袍子與緋色的衣裙若即若離,衍生出莫名的繾綣。他倆彼此相望,說不出的融洽,平靜中帶出一種脈脈的情意。
放眼一看,這倆人如畫中眷侶,是隻羨鴛鴦不羨仙的代名詞。
虞棠垂下眼看著腳踝處刺目的傷口,那是之前險些跌倒時...在一塊石頭上磕破的。傷口滲著血,染紅了雪白的繡花鞋,可是...沒一個人在乎。無論是阿蓉,還是...千重櫻和謝懷慈,他們都做著自己的事,就好像她是多餘的,與他們站在一起是不和諧的。
每走一步,腳踝的痛感,就加深一分,血液乾涸後,傷口帶著絲絲涼意,涼意和痛感交織,又混合在一起,她的心就跟傷口一樣...又涼又痛。
虞棠忍不住將雙腳藏在裙子底下,就好像那樣,就可以當作那些傷口是不存在的。
可腳那樣並攏,就痛到了骨頭裡,眼眶裡的酸澀感逐漸升起,她忽然反思起自己,是不是...不救那隻小貓,它就不會死,是不是...自己不討他們喜歡。
她真的好沒用。
她於修道一途毫無天賦,又不會釀造靈酒,遇見修真界的東西都會大驚小怪。實在是沒什麼優點,簡直跟凡人相差無幾,有什麼好值得結交的呢?她自己都嫌棄自己,更不用說他們那些修士了,她確實配不上他們的情誼...根本不配與謝懷慈站在一起。
水缸裡淹死的不僅僅是小貓,更是她不可言說的心思...因為信任所以托付,以為跟著謝懷慈安全一些。
而信任恰恰來源於喜歡...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殺了它!你不要,可以還給我的。”
虞棠揪著袖子,問到。
貓咪是可愛的,她很喜歡,就以為謝懷慈也很喜歡。就算是不喜歡吧,畢竟是贈與之物,他再怎麼都不可能殺了它。明明他沒有拒絕過她呀!不要的話,乾嘛踐踏她的心意,虞棠立在原地,一言不發,不知是尷尬,還是...在克製眼淚落下來。
麵對靜默到不對勁的氣氛,千重櫻再怎麼粗心,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她急忙道,“那個...虞棠,如果你實在放不下的話,我這裡有一點靈石,你想要什麼樣的靈獸都行。”
彆人都說可以賠償了,她還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呢?一隻凡貓而已,換回靈獸,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嗎?可為什麼心裡堵得慌...就好像很矯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
虞棠斂儘眼淚,再次眨眼,之前的難過全都不見了,她從衣兜裡抓出橘花瓣兒,塞到千重櫻的手裡,逃也似地退開一步,“這是彆處尋來的小玩意兒,就當為我的小心眼兒賠罪吧!”
即便虞棠如往日一般嘴角帶笑,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對她的異常心知肚明。
虞棠這小姑娘平日裡都是一副乖乖的模樣,像是什麼都不計較,什麼都不在乎。這樣一個柔和而堅韌的人即使在麵對妖魔時,也能冷靜地思考應對策略。
可同樣是她,在麵對小貓的死時,卻表現出劇烈的抗拒,甚至於急到流淚...謝懷慈覺得這不過一件小事,就好似大題小作。
他始終都不知道那是一個姑娘的心意和信任。
虞棠不願意看見小貓的屍體,自然躲得遠遠的,這下,千重櫻就徹底怔在那兒了。
看了一眼,一左一右的人,她垂下眼睫,弱弱地說,“我小時候被貓抓過,所以一遇見就害怕。我隻是...隻是不小心,我原本不想淹死它的。我以為它隻是野貓,哪裡知道虞棠那麼看重它。”
瞥見少女黯淡的眼神,阿蓉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的害怕,我們都理解的,都是虞棠她心眼兒小,不過是野貓,哪裡比得上同門重要。再說了,要是抓傷了你,那虞棠不得後悔死,你這是提前扼殺這個可能。”
想到虞棠哭兮兮的樣子,阿蓉沮喪道,“我那時候看她那麼歡喜的模樣,就知道她肯定想要將貓咪當作寵物的,雖是無意,可櫻櫻確實淹死了她的貓,這事不好搞了。說不定你們會鬨得很僵,師兄這件事扯不清楚了,虞棠肯定會恨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