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她恨他(1 / 2)

說是躲開,不過是瑟縮在院落外的牆角而已。說實話,她甚至有點後悔去尋仙問道了。

昔日熟悉的清水村現下荒蕪得不成樣子,莫名的,虞棠心裡有點酸酸的。

明明她走之前,這裡還是一片祥和的。

山坳裡,人們勤勞地耕種著,綠色的禾苗上有漂亮的蚱蜢,田邊上種了一排排棗樹,每一季成熟,就會有許多小孩子蹲在樹下等著棗兒熟透落下來...

她也是其中一個小孩子,最喜歡做的就是蹲棗兒和逮蚱蜢。

那時候村子裡村民都沒什麼錢,大家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湊攏一起閒聊。說來就是因為沒錢,所以淳樸,一些家常的果蔬都會經常互換。

那麼多年了,虞棠現在最懷念的就是後山上的茶泡還有水井旁的核桃樹,那種香香甜甜的滋味縈繞在舌尖,哪怕是夢裡也是難忘的。

月色下,屋舍和前後的棗樹沐浴在微微亮的清輝裡,就跟記憶裡的山村一樣,是寧靜又淳樸氣息,無端地勾起虞棠心底的柔軟之處。

她真的有點後悔求仙問道了。

滿腦子都亂糟糟的,虞棠漫無目的地走在鄉間小路上,忽然感覺鼻子尖癢癢的,有點兒想打噴嚏。

虞棠腳下一頓,視線朝中間聚攏,借著微亮的月光,她嚇得差點兒跳了起來,但受製於恐懼之下的木僵,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渾身冷汗冒個不停,想要挪動步子,偏偏腳下就跟灌了鉛似的...

全身的血液就跟逆流似的,心臟“嘣嘣”地跳著。

這簡直...

虞棠嚇得發抖。

那是一隻大撲棱蛾子,毛絨絨的,翅膀緩緩地扇動著,乍看尋常,但翅膀麵的圖案卻是...骷髏。

骷髏...一看到這個東西,虞棠就想起了虛幻山澗的妖魔,反正無論怎樣,必然與陰邪之物脫不了乾係。

虞棠壯著膽子拍下了鼻子上的撲棱蛾子,趁著還沒飛,忙踩了兩腳,碾得碎碎的,才鬆了一口氣。

她其實也並非什麼都不懂,早在隱仙門的學堂上,就學了很多關於修真界的知識。雖說沒什麼實戰意義,但在麵對陌生的事物上...不會手忙腳亂就是了。

一般異蟲之類的存在,有著偵察的作用,通常情況下...蛾子的主人就在這附近。

這下,虞棠也不敢繼續在外麵晃悠了,轉身就要走,但還沒走出幾步,來路就突然出現了一個攔路人。那人一襲玄衣,玉冠束發,月光下的銀眸深邃如海,麵貌輪廓是清冷那一掛,偏偏渾身的氣息陰肆無比。

這人不是那誰嗎?!當初被囚禁的...秋衍仙尊。

雖然早就傳聞他入魔了,可親眼見到...卻是另外一回事。

合著這人現在是個通緝犯啊,虞棠心跳得更亂了,她忍住不去看他,背過身,朝另外一個方向狂奔....心頭暗想,說不定他不是找自己的。

夏天的夜晚,蛐蛐仍舊叫著,除了風聲就是蛙鳴音。

走了幾步,虞棠再也顧不得阿蓉他們欺負自己的事,逃命一樣,順著偏僻小路朝謝懷慈他們的位置跑去。

然而還沒跑進巷子,就忽然感覺手腳不受控製,一股尖銳的刺痛在識海內炸開,這下,她連基本的站立也不能了。

猛一下栽倒在地,想求救,嘴巴嚅動個不停,聲音卻一點也發不出。

虞棠橫躺在地上,驚懼與慌亂紮根在心中,偏偏所有的尖叫都卡在嗓子裡。她眼睜睜地看著秋衍走了過來,矮身瞧著她。

似乎是片刻,似是恒久,她終於能動了...

但奇怪的是,她並不能控製身體。就跟戲台子上的牽絲木偶一樣,所有的行動,皆由識海內的一小團兒魔氣操縱。

她隻能寄宿在這具木偶一樣的肢體內,看著她跨上台階,走回院落,一切的一切古怪而又詭異。

種種跡象表明,她像是被人下了魔息,這事兒可不小,虞棠又慌又急。

魔息顧名思義,不僅會誘導修士入魔,還會吞噬修士的神魂,反正是個不能沾染的玩意兒。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凡人,用得著那麼厲害的東西麼?!虞棠不死心地準備掙紮一下...指不定是找錯人了。

就算,他真的針對她,或者說要利用她做點危害修真界的事,也得討價還價不是,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

忍住奇怪的失控感,虞棠艱難地仰起頭,商量似地開口,“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秋衍眼睫動了一瞬,仍舊直勾勾地看著她。

虞棠也不惱,努力揚起了一個笑,討好似的,“我真的沒有什麼用,要不,換一個?”

這一次,秋衍終於不是麵無表情,他淺淺一笑,“虞棠是嗎?魔種內寄宿了我的一縷神魂,如果你敢指出我的行蹤...你死定了。”

話落,這具身體再次動了起來,一步步跨上台階,距離小院子越來越近,她甚至都快看見屋舍之下的燈光...

夏夜的風帶著涼意,她能夠感受得分明,卻無法控製周身,就跟看戲似的,觀察著另外一個人的行動。

她悲哀地想,要是自己傷害了他們怎麼辦?!再者,魔息不除,她是不是會死得很慘...

這下,她真的走投無路了。

她還有那麼多事沒有做,修道,還有和謝懷慈他們一起去看花燈...她是不是,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虛幻山澗的妖魔那麼厲害,謝懷慈都能斬殺,更彆說...魔氣凝結的魔息了。

她肯定能活下去的,虞棠努力朝好的方向想。

或許她紛繁的心理活動打擾到了某人。

秋衍冷不丁地說,“是想求救嗎?我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掙紮,謝懷慈他修為淺薄...看不透。再說了,即便看透,你的生死隻在我一念之間。”

即使看不到秋衍的真身,也能想象到他微慍的模樣。

這下,虞棠徹底下不來台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向他求饒又不太現實。

卻不想,她的沉默下意識激怒了秋衍。

“不要想逃,找的就是你,否則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吞噬你的神魂。”

她逃得了嗎?!入魔了的人果然喜怒無常,虞棠思索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是聽從...還是想辦法傳遞消息。

無論怎樣的決策,都不是她能做的,現下隻能選擇假意順從。

“我不會泄露你的行蹤的,你放心。”

虞棠鎮靜下來,怯怯懦懦地說。

思及他與隱仙門的關係,她仿若閒聊一般,“聽聞...千重櫻是你的徒弟,你知道嗎?她在審判台都執意維護你,真羨慕你們之間的師徒情呀!”

她絞儘腦汁地轉移著他的怒火,妄圖拖延一瞬,以便謝懷慈來救自己。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了那一番話。尷尬得...她的腳趾都快扣掉了,可除了這樣,她又有什麼辦法呢?隻能硬著頭皮上罷了。

千重櫻,那是個很好的孩子,她的確付出了很多,秋衍冷硬的聲線軟了些,回憶一樣的口吻,“是,她的心是極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