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聽起來像是一樓的動靜。”
很正常的人類的對話,喻止臉色愈發難看,他不認為這棟公寓樓還有正常人住著。
放輕腳步往上,隻見四樓走廊上站著三個蟑螂人。
它們都是半人半蟑螂的模樣,形態各異,雖然是在對話,但一雙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樓梯的方向,像是知道有人要上來似的。
喻止一上去就對上了三雙凸起的黢黑眼睛。
它們沒有做什麼,還是像普通住戶那樣聊著天。
“是一樓的玻璃大門破了嗎?”
“說不定是窗戶,前幾天不還被外麵的小孩砸碎了一塊麼,那聲音直接把我吵醒了……”
喻止深吸一口氣,對身後的三人比了個手勢,繼續往上走。
陸黎明緊張地跟上,莊定身體抖成了篩子,顫巍巍地邁上台階,險些摔倒。
喻止多看了兩眼湯勇,他可能是把胃裡的東西吐完了,看到這些場景後沒有吐,而是不停地撓著頭皮。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啊?我聽聽。”
四樓的蟑螂人又聊了兩句。
人聲停下後,耳畔的小蟑螂爬動聲愈發突出。
“噝噝——”
“噝噝噝——”
摩擦蠕動的動靜像是水流的汩汩聲,又像是這棟公寓樓的輕微震動聲。
喻止不用低頭都能憑聲音想象出下麵的場景。
走上五樓。
五樓走廊上儘頭處也有個蟑螂人,它上半身是蟑螂,下半身是人的兩條腿,蟑螂觸腳上還提著個粉紅色垃圾袋。
它走向樓道,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麼聲音啊,管理員在乾嘛?”
“這噪音怎麼越來越響了?”
人無法自己屏蔽聽覺,蟑螂人一個個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起聲音,喻止感覺自己像是被心理暗示了,不由自主地愈發關注周遭的聲響。
“噝噝噝噝——”
“噝噝噝噝噝噝——”
聲音自下而上地傳來。
喻止無意識地往下看了眼。
一樓的白色蟑螂河水位又上升了些,不少小蟑螂沿著樓道牆往上爬,像是一條條浸透牆壁的水漬,逐漸吞噬著這棟公寓樓,讓人毛骨悚然。
視覺與聽覺雙重衝擊侵蝕著人的理智,讓人的每個神經細胞都變得焦慮敏感。
喻止感覺自己頭頂的某一點突然跳了下,好像有小蟑螂在頭皮上爬動似的。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什麼都沒有摸到。
物理觸碰不僅緩解頭皮的感受,反而還加劇了那股微麻似的癢意。
他用指甲撓了一下,緩解過後更癢了。
又用力地撓了一下,瘙癢突然星星點點地蔓延開來,左一塊右一塊,上一片下一片,遍布整個頭皮。
癢意逐漸加劇。
抓撓隻能緩解一瞬,這股瘙癢仿佛是從大腦深處滋長出來的,不隻是頭皮,連腦殼都在隱隱作癢。
越撓越癢,越癢越撓。
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腦子裡長出來似的。
等等。
他在乾什麼?
喻止艱難地回過神。
他低下頭,小蟑螂已經淹沒了一樓。
才一眨眼的功夫……
頭還是好癢啊……
不對,他昨天洗了頭。
喻止心臟猛地一跳,發現自己右手扔在不受控製地撓頭,他直接抓了幾根頭發,用力地一拔。
輕微的疼痛感令他清醒了不少。
喻止扭頭,對上了陸黎明手上的手表。
14點35分。
他剛剛在樓梯上傻愣了五分鐘。
“你們——”
喻止掀起眼皮,心裡一沉。
陸黎明正雙眼渙散的撓頭,莊定也是。
湯勇受到的影響最嚴重,他流起了鼻血,自己卻沒有感受到似的,雙手一刻不停地撓著頭。
與其說是在撓,不如說他是在用力地抓自己的頭皮。
十指屈起穿插在頭發裡,從前往後不停地來回用力抓撓,發出一陣陣刺啦的動靜,指甲縫裡都是血。
湯勇每一次的用力抓撓,都會掉落幾縷頭發,臉頰肉也會興奮地往上微微顫動。
喻止這才發現,湯勇原本圓潤的頭顱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像個三角形了。
像是……蟑螂的腦袋。
被汙染了嗎?
可是明明沒有被寄生。
喻止腦海裡閃過一個詞——精神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