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緋不由垂眸思索起來。奇怪?福利院縮減夥食但沒有貪墨零花錢,這是為什麼呢?
難道……怕人告狀?
夥食費減少並不能從明麵上直接看出來,但該給的零花錢沒有發下去,這個事兒隨便問一個福利院的小朋友都能知道。
她實在不擅長這些彎彎繞繞的事,腦袋瓜子想了半天,隻能想出這個勉強合理的原由。
“咳咳!”一直在門口站崗的祝明黎突然咳嗽了兩聲。
其他三人聽到,神情一變,立刻坐到木桌前。
薑玥和紅紅快速把剩下的饅頭收進衣服兜裡,擦乾淨嘴巴,拿起筆開始認真寫作業;她們桌上原本就放著課本和作業本,做起來倒不至於手慌腳亂。
祝明黎幾步從門口走到晴緋旁邊,兩人一起看桌上的報紙。他們幾個經常在屋裡學習看報,讓彆人看到這幅場景並不會覺得奇怪。
“哢吱”一聲,門被推開,外麵走進來一個高個黑瘦的女人,五十來歲,臉型偏長,顴骨高高釘在臉頰兩邊,麵目陰沉,看過來的眼神微微斜視。
她就是前文提到過的那個讓附近小孩都害怕的尖酸凶悍的大媽,院裡的孩子都叫她王阿嬸。
王阿嬸對福利院的孩子極其不耐煩,一有不順心就打罵孩子。晴緋心裡十分厭惡這個人,扭頭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睫,不言不語。
對於不喜歡的人,她連應付的心思都懶得花,反正不說話彆人也隻認為她年齡還小,靦腆怕生。
紅紅十分害怕王阿嬸,不敢開口,瞪圓一雙大眼睛像隻受驚的小鹿。
屋裡隻有薑玥小心翼翼打了聲招呼,“王阿嬸好。”
王阿嬸用淩厲挑剔的眼神掃視他們一圈,四人的模樣都不差,除了薑玥其他三人還算白胖健康,穿上一水的新衣裳,與她長期接觸的孤兒院孩子格格不入。
她心裡不由滋生出幾分不喜,開口便是陰陽怪氣的嘲諷。
“哼,穿成這樣,不知道自己沒爹沒媽靠國家在養嗎?哪有一點貧苦樣,小小年紀就知道虛榮。”
要知道,她家的孩子都沒能穿這樣好,都是小的繼承大的,哪能每個人都穿新衣。
王阿嬸眼睛閃了閃,心裡劃過一個念頭。
她向來是懶得在懵懂無知的孩子們麵前掩藏自己的情緒,晴緋一眼就看出她在打這些衣服的主意,當即委委屈屈開口為自己辯解。
“王阿嬸,這是陸伯伯送我們的新衣裳,陸伯伯可厲害了,他是白雲縣的縣長,還說過年會帶著順順來看我們呢!”
“對了,順順就是陸伯伯的兒子,我們的好朋友。”晴緋像是被打開話匣子的小話癆,說得津津有味。
“好啦好啦,誰想知道你那些破事。”王阿嬸語氣尖利地打斷她說話,明白這些新衣裳不好私吞,心情惡劣,扭頭就走。
紅紅等她消失在門口,一直壓抑的恐懼情緒才被釋放,眼圈微微泛紅,小聲的抱怨,“我一點都不喜歡這裡。”小小的年紀,已經隱約明白環境的不安全,說話會自覺壓低聲音。
薑玥憐愛地摸了摸紅紅的腦袋,沒有說話。
晴緋也沒有開口,房間一時顯得有點安靜。
少年人的愁緒如淙淙流水,在寂靜的空氣中泛起漣漪。
過了幾秒,薑玥突然笑了一下,“我也不喜歡這裡,但相比我原來的家,還是這裡好一點,乾的活少,不會有人盯著我罵,也不用擔心自己被賣。”少女說話的語氣帶著一絲荒涼。
紅紅莫名覺得薑玥姐姐臉上的笑看上去很難過,但年紀尚小的她不明白原因。
“我也是。”祝明黎幽深的目光越過窗戶,投向儘頭連綿的群山。
他沒有多說,晴緋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在吳家生活條件要比福利院好,但他更喜歡生活條件更加艱苦的福利院。
兩個人都是因為比爛比不過原家庭才喜歡這裡,晴緋不由在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信誓旦旦對著心事沉沉的三人表示安慰。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夜裡,朦朧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宿舍的床上。
值班人員巡查完宿舍,把門鎖上後離開。
晴緋緩緩睜開眼睛,從衣服裡麵掏出瑪瑙吊墜,青綠色的瑪瑙在清冷月色下散發出溫潤的光芒,猶如一副綠水青山的畫卷。
晴緋眼也不眨用早已準備的繡花針戳向指尖,白嫩的指尖上很快沁出血珠,她不死心地把血珠抹在瑪瑙上。
風起,淡淡月華猶如水波一般輕輕流動。
晴緋依然窩在棉被裡保持舉著瑪瑙的動作,上麵的血跡並沒有如同上一世那般被吸收,她人也沒有進入空間。
又一次失敗,晴緋失望地閉上眼睛,任由挫敗充斥心間。
自打這塊上輩子的金手指到手,她每日都會試著在瑪瑙上麵滴血認主,可是直到如今,仍沒有如同上一世那樣打開空間。
晴緋有些泄氣的皺了皺眉。
難道這塊破石頭還要分血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