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世間最癡情的妻子(2 / 2)

他原先還有些恨她,不肯離婚,直至看到那一幕,他立刻想明白了:放她走!我從前愛她,所以娶了名聲陷入危境的寶詩,現在我也愛她,那麼我就成全她。

力瑋和寶詩的這兩件事對夢家的影響很大,令她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將來。

倩雲說二小姐你都有白頭發了,你還不到30歲呢,將來還要再嫁。

夢家歎氣道:“再嫁?談何容易啊,倘若有人肯娶我這個未老先衰的人,必須視舟舟如己出,又不能覬覦唐氏的家財,因為我要把家產還給力瑋夫婦、留給舟舟,隻有如此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嫁人,可是你知道麼倩雲,我才透露出些微意思,追我的馮先生就有些不快。”

倩雲說還有伍先生呢,夢家搖頭笑道:“他人很好,但他要回到上海發展,那是我的傷心地,必然再不能去啊!”

倩雲不由打趣她道:“我看顧先生倒不錯。”

夢家聽罷“噓”了她一聲,不許她再胡說,倩雲聽罷隻是笑。

4月下旬,寶玥出席了某位故人的婚禮,顧東籬早先說要與她同行,儘管她也知道他在北平,但既然他沒有主動,她也就裝作不知。

婚禮很熱鬨,婚宴上見到分彆已久的故人則更使人欣慰,那就是石屏梅。

她們上一次見麵還是九年前呢,當時石屏梅打算從南京搬至重慶,奈何單科偉的原配也到了重慶定居,她為避免尷尬選擇回避,決定去上海與女兒生活在一起。

在征得丈夫單科偉的同意後,她單槍匹馬回到日偽占領下的上海灘。

作為戰時的一位母親,為解決生活上的困窘並接濟與前夫所生的幾個孩子,石屏梅憑借她長袖善舞的交際手段,開始與人合夥承包工程,在重慶後方引起不少人非議。

石屏梅的地產事業越做越大,還涉及了房屋建築、進口油漆顏料等等,待到抗戰勝利的時候,除了幾棟彆墅外,她名下的地皮聽說僅虹橋路就有50畝地。

可樹大招風,石屏梅把事業做的風生水起,除了引起不少人的眼紅,更授人以柄,使得單科偉在政壇上的宿敵擊掌叫好,一有機會就要興風起浪。

果然,這邊日本人剛走,某些人便趁著在上海逮捕漢奸、查抄逆產之際,以“漢奸嫌疑”將其關進監獄。

石屏梅從未擔任過偽職,哪裡談得上當漢奸呢,單科偉隨即朝領袖求情,幾乎以辭職相要挾,在得到上層的手諭後,關押三個多月石屏梅才得以出獄。

這時單科偉已經出任要職,他的意思是不易過於張揚,石屏梅不如先去北平避避風頭。

她本來還要回上海的舊宅大放鞭炮以示慶賀哩,奈何丈夫既然發了話,隻得委委屈屈先來北平呆些日子。

夢家與她此番重遇,彼此握住對方的手,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會笑、一會哭,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顧東籬見狀打趣道:“看你們這幅情景,拿‘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來形容也不為過。”

兩個女人這才哈哈大笑起來。

待到顧東籬走遠,石屏梅朝他努努嘴,說:“二小姐,我看顧先生對你有意思呢!他現在已經是自由身了,要不要我來牽線?”

夢家不知怎的臉頰頓時燒得通紅,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什麼話來應對,半晌才說:“怎麼可能!”

石屏梅吃吃笑幾聲,才道:“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不過顧先生是政治家,政治家們多數喜怒不形於色,要你去猜他們的心事。”

夢家打趣道:“你是在說單先生嗎?”

石屏梅笑道:“不能比啦,顧先生的冷靜沉著是出了名的,那是外交家的基本素養嘛。”

她朝遠處張望一下,見顧東籬正在與新人交談,她這才低聲對寶玥說:“你要是因為年齡的問題有所顧慮,那才叫因小失大,顧先生年輕時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今年才40多歲,可看上去仍然風度翩翩,比多少年輕人都要英俊。何況我這幾個月的遭遇更充分說明:女人再精明強悍也終歸是個婦道人家,沒有背後撐腰的恐怕獨木難支,顧先生與你知根知底,人才又好,真是打著燈籠找不著的!”

夢家“啐”她一口,笑道:“今天你是來當說客的麼?”

石屏梅歎口氣,道:“哪裡,我是有感而發罷了。”

她把頭一低,附在夢家耳邊輕聲道:“你知道是誰害我入獄嗎?”

她說這句話時,拳頭不由自主緊握起來,眼中閃過肅殺之氣,夢家看她這幅神色,驚疑道:“難道是咱們都認識的一位故人?”

石屏梅恨恨道:“徐懷璋!這殺千刀的,連單先生都說當初他真是瞎了眼睛才提拔這豬狗不如的東西,他老子日偽時期也在上海,想和我一起投資房產,我沒同意,估計是那時接下的梁子。”

即使隔了這些年,再聽人提及“徐懷璋”的名字,夢家仍然抑製不住胸中滿腔的嫌惡惱恨之情,臉上頓現憤然之色。

石屏梅連忙拉起她的手說:“不提這人,咱們且去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