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當然要!”梁眷甚至沒有思索,幾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說完好像又怕陸鶴南反悔似的,朝他的方向挪了兩步,輕輕拽住他的衣袖。
梁眷的動作雖輕,幅度卻大,藏在大衣袖子裡的胳膊也露出一小截來。陸鶴南盯著那白皙的手腕,沉默的眨了眨眼,出奇的沒有掙脫。
這細微的小動作也悉數落在成晉的眼睛裡,他心中泛起酸澀。梁眷從來沒有對他如此親昵過,一次也沒有。
“那我跟你們一起!”他捏著拳,不死心的繼續爭取。
“成晉,典禮還沒有結束呢,這裡還需要你。”梁眷正說著,又頓了頓,像是在思考如何繼續說下去,“更何況,我和陸先生還有些私事要處理。”
陸鶴南答應幫她解決韓玥如的事,還沒有確定到板上釘釘的地步。沒有譜的事,她不想拿出來和朋友們說,省得大家都空歡喜一場。所以,她用私事來籠統概括全部。
可這兩個字,落在這兩個男人的耳朵裡,確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男人之間的交鋒,向來隻需要一兩個回合。誰輸誰贏,高下立見。
“好的,那有事你再聯係我。”成晉捏著拳,竭力維持著自己的自尊。
陸鶴南像是沒看見成晉灰敗的臉,他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嘴角,不無可惜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小同學,改日再見。”
二十歲之前的陸鶴南狂妄慣了,直到脫離家族庇護創立了公司,和兄弟們一起在事業上處處碰壁,他才漸漸收起自己惡劣的性子,用溫潤來包裝內裡的不堪。
男大學生那些孔雀開屏、靠明爭暗鬥來散發荷爾蒙,以此來討女生歡心的小把戲,他玩過了,也沒興趣再玩。
可對上梁眷,一切都有點脫軌了。
陸鶴南站在下風口,得到梁眷的允許後,偏頭咬著煙,一手撥動著打火機,一手作勢去籠著火焰。
秋日裡北城的風極大,陸鶴南一連撥動了好幾次打火機,都眼瞧著微弱的火焰還來不及把香煙點燃,便被風毫不留情的吹滅。
北城真是哪哪都不好,連風都跟他作對。
陸鶴南歎了口氣,打算收回手,就此作罷。打火機還沒來得及從煙尾拿開,一雙白嫩修長的手驀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手指生疏的替他籠著火。
陸鶴南掀起眼皮,睨了梁眷一眼,沒說什麼,隻是再次撥動打火機。
一簇橘紅色的火苗再次騰起,任秋風再無情的吹過,火焰還是穩穩的被姑娘籠在手中。陸鶴南微微低頭,就著梁眷的手,把煙點燃。
抽煙時的陸鶴南是沉默的,他單手插兜立在台階上,眺望著遠處,思緒好像已經遊離,讓人無端有種距離感。梁眷百無聊賴的踢著地上的石子,主動起了個話頭。
“你有比我們大很多嗎?一口一個小同學的叫著。”
陸鶴南含著煙,怔住片刻才領悟到她的意思,這是對他刻薄輕慢了她的男朋友表示不滿?他扯著嘴角輕笑,又順著這個思緒想到剛剛爭風吃醋的自己,更覺可笑。
“你很在意的我的年紀嗎?”陸鶴南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微微俯下身和梁眷對視,把問題又拋回給了她。
吸過煙後沙啞的嗓音落在梁眷的耳畔,她輕輕蹙眉,強裝鎮定。她其實不喜歡陸鶴南這個俯下身,遷就著與她平視的動作。
這個動作落在外人眼裡,或是出現在情侶中的相處中,有寵溺討好的意味。
可在梁眷眼裡,這個動作無論出現在何時何地,都是無可奈何的妥協,是不情不願的退讓,是希望對方偃旗息鼓的逗弄。
她偏不要被逗弄,她要和他勢均力敵,棋逢對手。
“我隻是看不慣有些人故作成熟深沉罷了。”梁眷梗著脖子,不甘示弱的回看過去。
陸鶴南笑意更深了,幾乎是下意識就想抬手拍拍她的頭頂,掌心懸停在梁眷頭發上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越界,若無其事的又揣回兜裡。
“謝謝你誇我深沉。”陸鶴南直起身子,毫不在意梁眷話中的譏諷。
身後的場館依舊熱鬨非凡,眼前卻是蕭瑟的秋景,滿地落葉,無不荒涼。
陸鶴南走下台階,皮鞋輕輕碾在落葉上,響起清脆的哢嚓聲。
“要去走走嗎?”他突然起了興致,回頭望向梁眷。
梁眷有些猶疑:“不回場館了嗎?你就這麼離開真的沒問題嗎?”
嘉賓席第一排無端空出一個位置來,真的不要緊嗎?做慣了好學生的梁眷,不由得替學校,也替陸鶴南考量起來。
陸鶴南無所謂道:“裡麵那麼無聊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去轉轉透透氣,不都說華清很漂亮嗎?。”
見梁眷有些鬆動,陸鶴南眨眨眼,繼續在誘惑上加碼:“順便去吃個飯,討論一下你室友的問題。”
聽到這話,梁眷立刻跟上去,所有的顧慮也在頃刻間拋到九霄雲外。
說是要帶陸鶴南逛逛華清,其實是梁眷在漫無目的跟隨陸鶴南的腳步,隻有在他稍稍駐足停留的時候,梁眷才開口為他介紹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