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跟著陸鶴南走出羅意仕的店門,坐回副駕駛上,梁眷也沒看見關萊的人影。
這丫頭又跑哪摸魚去了,梁眷心裡存疑,掏出手機正想給關萊發個消息,剛打開二人的聊天框,就見關萊的消息出現在屏幕上。
是萊不是菜:【眷眷,今天跟你在一塊的那個男人,你在哪認識的?】
梁眷按鍵盤的手一頓,關萊怎麼會這麼在意這個?該不是怕自己被男人騙了吧。她一邊笑好友的多心,一邊又回複著消息讓她放心。
LJ:【前幾天校方有個飯局,他替家裡長輩來觀禮,陰差陽錯的就認識了。】
她和陸鶴南相識的過程說起來複雜,微信上三言兩語的也很難說明白。梁眷最後選擇了籠統概括,等晚上回寢室再細細地講給關萊聽。
是萊不是菜:【你知道他家裡什麼情況嗎?】
LJ:【不算太了解,應該是混京圈的吧,家裡應該也是位高權重,有錢有勢的那種。】
是萊不是菜:【混京圈的?他們家裡哪裡還用混京圈啊?那已經可以用主導二字來形容了好嗎?】
是萊不是菜:【維保單上,他留的那個地址是京州的一個彆墅。我讓顧哲宇去查了,那個彆墅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梁眷眉頭微皺,她不明白關萊焦急的點。
知道這些又能怎麼樣呢?他陸家有錢有勢有地位,和她梁眷有什麼關係?有地位當然更好,眼下她正要借陸鶴南的勢去解決問題,哪怕是狐假虎威。
是萊不是菜:【他不知道你是韓玥如的室友吧。】
梁眷眉心一跳,心口莫名一慌,沒敢正麵回答。
LJ:【怎麼了?這事和玥如有什麼關係?】
是萊不是菜:【我之前不是讓顧哲宇去打聽玥如這件事嗎?顧哲宇一直吞吞吐吐的不肯給我說明白,今天我又讓他去打聽陸鶴南,他以為我知道了真相,才跟我說了實話。】
梁眷呼吸都屏住了,僵硬地按動鍵盤,不敢去亂想。
LJ:【什麼真相?】
是萊不是菜:【騷擾玥如的那個教授秦忠,學校一直不敢處理他,就是因為他和京州陸家有關係。】
是萊不是菜:【秦忠是陸家的遠親,所以才敢在學校裡為所欲為,有這樣的背景兜底,咱們怎麼可能扳倒他?】
是萊不是菜:【陸鶴南這次出麵,搞不好就是來替秦忠擺平這件事的。】
是萊不是菜:【我和顧哲宇現在就在猜,陸鶴南接近你,是不是就是想讓咱們閉嘴啊?】
梁眷看著屏幕上那些文字,隻覺渾身冰涼,連指尖都變得麻木了。這三天裡,那些數不清也理不清的思緒,在這一刻,突然形成了閉環。
世紀酒店的那場飯局,為什麼李偉明在梁眷擅闖的時候那麼緊張,一頓飯的功夫又變得那麼猖狂?陸鶴南這樣一個世家子弟,為什麼會耐著性子與她周旋這麼久?如此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為什麼會突發善心,要對她們這樣的小人物施以援手?
這些問題,突然在此刻就有了答案。
所以那些片刻的溫情與照顧,都是山雨欲來前的欺騙與利用。
委屈忽然湧上心頭,梁眷的身體似篩糠般地抖起來,眼前也像有水霧迷蒙,她看不清身邊人的臉,隻覺得現下他手腕上那塊她精心挑選的手表如此刺眼。
打梁眷上車,陸鶴南就注意到她一直在低頭回複手機消息,漸漸的情緒也不太對了。他的一部分注意力被梁眷吸引走,好在趕上晚高峰,車流量多,車速也並不快。
陸鶴南見她抖得厲害,忍不住出聲問:“你是冷嗎?”
身側的人沒有說話,陸鶴南頓了一下,還是打開了暖風,又不放心地伸出手去探副駕駛位的暖風足不足。卻沒料到梁眷見他伸手,竟下意識的側身去躲。
陸鶴南的手臂頓時僵住。
這種條件反射的躲避,是源自心底的懼怕。
陸鶴南眯起了眸子,眼中壓著幾分不快與暴戾:“你怕我?”
旁邊的人依舊沉默,這份沉默像是對陸鶴南詢問的肯定。
陸鶴南冷笑了幾聲,將車停在了路邊,任後麵的車再如何喇叭催促也沒有挪開的架勢。
他抓著梁眷的胳膊強迫她正視自己。他要問個明白,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回複幾條消息的功夫,她對他的態度就變了。
梁眷掙脫不開,最後隻得遂了陸鶴南的願。抬起慘白的一張臉,淚滴懸在睫毛上,梁眷強忍著偏不讓它掉下來。
看見眼淚的那一刻,陸鶴南就心軟了,可他不想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冷落,所以還是狠下心,逼自己去問,儘管可能會得到一個自己並不想得到的答案。
“對我有所求的人才會怕我,你對我又有什麼所求?”
梁眷忽地笑了,眉眼也笑開,像是在自嘲:“您說笑了,我對您當然有所求,我室友的清白與正義可都捏在您的手裡呀,我們如何活,怎麼活,不都是您一念之間的事嗎?”
“梁眷,彆相信你聽到的,要相信你見到的。”
陸鶴南緩緩開口,嗓子啞的不像話。說完這句話仿佛用儘了他的力氣,他鬆開梁眷的胳膊,整個人無力地靠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