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彆的想法,單純來送個東西。
順便,散散心,看月亮。
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遇上她師兄這麼個缺心眼的。
韋唯站在尹紹身前,需要仰著頭。
她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尹紹,“你還沒說你來乾什麼?”
她看他那眼神,就好像篤定他要乾壞事一樣。
尹紹餘光瞥了瞥邊上的師兄,腳步往左移,淡淡道:“乘涼。”
“神經病。”
韋唯丟了個白眼。
他剛被揍了一頓,聲音還能這麼淡定,韋唯突然覺得這位大少爺應該也不是那麼窩囊。
至少抗揍。
韋唯沒再理他,目光掠過師兄,轉身徑直往石橋上走。
師兄緊隨其後,左顧右盼擔憂地說:“唯唯我們回去吧,這麼還晚在外麵溜達,師公會擔心的。”
“你先回去吧。”
她停在橋頭,月光灑下來,河麵上像是鋪了層深淺色漸變的綢緞。
尹紹沒有跟上去,兩手插兜裡悠悠閒地看著那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來回走動。
韋唯的師兄雖然比他矮半個頭,但剛才一個反手就輕鬆將他撂倒,很丟麵子了。
他這個時候可不想湊上前,能離這對暴力的師兄妹多遠就多遠。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練武的,力氣都這麼大?
最後也沒見他們找出什麼名堂,不過十幾分鐘就回去了。
尹紹兩手壓在腦後,步調緩慢,優哉遊哉地跟在他們身後。
師兄跟防賊似的時而回頭看他,轉頭又跟韋唯說:“我懷疑尹紹就是跟著你來的。”
“嗯。”
她心思還留在河邊。
黃皓真的是因為擺脫不了水草的糾纏,溺死在河裡的嗎?
“唯唯,以後晚上少去西河邊,”師兄提醒她,“雖然我們不信鬼神,但是剛死過人,多少忌諱點。”
韋唯:“嗯。”
“還有,小心點尹紹,我總覺得他跟著你不懷好意。”
“嗯。”
師兄聽她聲音懨懨,反應過來她應該因黃皓的事難過,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彆難過了。”
韋唯這次有了點反應,垂下的眼睫顫動了幾下,“嗯。”
還是從後院進去。
威武武館的弟子都是本地人,並不住在武館內。
師兄把她送到門口也沒有進去,說了再見就離開了,經過尹紹時不忘警惕地瞪他一眼。
韋唯站在門口,盯著小巷裡的路燈發呆。
昨晚站在那盞燈下的人,今天就沒了。如果她昨天堅持送他回去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事了?
“這世上沒有如果,”高個子男孩從她身邊經過,像是猜中她內心所想,輕飄飄丟下一句,“又不是你的錯,內疚了他也活不過來。”
韋唯回神收了視線,也沒理尹紹,進來將門鎖上。
她一言不發地往內走。
“喂。”
尹紹停下來,站在原地輕聲喊她。
韋唯回頭,院內沒有開燈,月亮也被吹來的雲遮了半邊臉。
他們看不清彼此,卻又堅定地對視著。
明明是他叫住了她,卻是她先開口:“一會給你送紅花油。”
他剛被揍,臉沒事,但身上鐵定青一塊紫一塊。
“哦。”
尹紹卻並不在意這事,在家被體罰習慣了,小磕小碰他都能忍受。
“爺爺現在睡覺了,你後背擦不到的話,讓爺爺明天幫你。”
尹紹低頭,腳尖碾著小沙石,“嗯。”
風再次吹走了雲,院中亮了些,韋唯看著他虛白的臉。
沒等到他開口,她問:“你剛才叫我乾什麼?”
尹紹略吊著眼,跨開腿,往前走了一步,與站在兩個台階上的她視線平齊。
他朝韋唯伸出手,手心朝上展開,挑了下眉說:“呐,你的東西。”
躺在手心的,是一枚熟悉的徽章。
韋唯沒有及時接過來,反而臉色嚴肅起來。
知道她在想什麼,尹紹手心往上捧了捧,“彆誤會啊,昨晚你走後,那男的從外麵扔進來的。”
“哦。”她愣了下,這才接了過來。
東西送完了,尹紹突然覺得有些不得勁。
他真的閒的蛋疼,居然多管閒事幫人送什麼東西,結果送完這丫頭也沒什麼好臉色。
果真是入鄉隨俗,腦子也跟著不靈光了。
尹紹兩手抄進褲兜裡,抬腳往上台階。
剛走到她身旁,屋內燈光“啪啪啪”倏地驟亮。
原本想鎮定走過去的尹紹心下一跳,那種常年晚歸被抓的心虛感突然間就冒了出來。
插在兜裡的手下意識抓住旁邊人的胳膊。
韋唯正聚精會神看著手中的徽章,被人這麼一扯腳下沒站穩,哎喲著撞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
“咳咳!”
兩人雙雙抬頭。
屋內,韋爺爺和小師父坐在一側的沙發上,目光複雜地盯著抱在一起的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