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哎喲!”駱小則還抱著自己的畫板行動不便,手忙腳亂幫著夠了好幾下也沒抓住,木頭畫板磕在了椅子上,把固定好的襯布砸掉了下來,好在椅背架住了板子,上麵的石膏才能幸免於難。
這動靜可比剛才那書落地大多了,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不滿,“你搞什麼啊至不至於,這麼大個男的怎麼膽子這麼小。”
陳誠就隻是猝不及防被嚇到了那麼一下子,很快就平複下了呼吸,沉著臉色趕緊去把自己的東西扶起來補救案發現場,向所有人抱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雖然石膏沒有摔,但是重新貼上去的襯布,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還原成之前的模樣了。
江麗珺抓狂地把自己的頭發撓成了鳥窩痛苦道:“啊啊啊怎麼辦襯布的褶皺都不對了,我剛打好的形!我剛才為什麼沒有拍張照片!”
“這不是正好讓你多練練抓形,彆著急上調子。”羅昊笑著起身去將陳誠貼的襯布又整理了一下,儘量還原成了剛才的走勢,說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回去接著畫了。”
所有人都在趁機竊竊私語講小話,林時鹿下意識去看陳誠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麼很大區彆,隻是嘴角抿得有些緊。
整個畫室裡就隻有她知道,剛才陳誠的反應為什麼會那麼大。她沒聽過人落地時候的聲音,但是按照男孩的反應來看,估計和剛才多少有些異曲同工。
童凱還在跟旁邊的同學講悄悄話,大家都圍在靜物周圍就這麼大點地方,即便是抱著畫板隔音,也還是能傳來隻言片語,什麼一驚一乍的,一聽就是還在吐槽剛才那件事。
林時鹿嘖了一聲,童凱沒聽見,她又瞪了他一眼,被畫板擋死了童凱還是沒看見,最後她直接開口叫他:“童凱。”
“啊?乾什麼。”男孩的話被打斷了,他位置坐得高,放下板子露出眼睛睨著她。
“橡皮借我用一下。”林時鹿不鹹不淡道。
“乾什麼自己不買橡皮啊,我都借不見了兩塊了……”童凱一邊皺著眉頭碎碎念一邊不情願地去摸自己的橡皮,拿了裁紙刀準備切一個小角下來給她用。
林時鹿有橡皮,本來就隻是想扯開他的注意力,阻止道:“欸你乾嘛,不用切,我用一下就還你了。”
第一節下課鈴響了之後,陳誠出去洗了把臉,再回來的時候,臉色就已經完全恢複正常了。
到了第二節課,基本上所有學生都開始上調子了,教室裡很安靜,隻有空調的聲音和紙筆摩擦時有節奏的沙沙聲。秦昊在學生中間轉了一圈,不過才一個月時間,一個班上的水平就已經相當的參差不齊了。
在羅昊看來,沒基礎的從零開始並不可怕,多得是無基礎後來居上趕超前人的例子,真正要命的是懶散敷衍了事。
每一次的練習作業都是修煉,是日積月累之功,差距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起初隻是為了偷懶而故意隨便弄著敷衍一下,慢慢就會變成真的隻能畫出這個水平的東西來了。
每一屆,每個班上,都會有這麼幾個人,對美術毫無興趣,即便是抱著考大學的目的而來,也仍然沒辦法勉強自己去修煉完全不喜歡的專業,所有人都在不同程度的進步,他們卻還在鬼畫符地混日子。
羅昊心下歎了口氣,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學生和家長想清楚是否要堅持走這條路,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十月份各個班上就會開始有動靜了。
下課前一刻鐘,林時鹿照例將所有人的畫收齊後交到了美術老師的講台上,羅昊一張張過得很快,一邊打分一邊歎息調侃道:“哎,你們班這林時鹿和江麗珺兩個同學完全是反的,一個形準有八十,上了調子要倒扣十分走,一個起手歪七扭八的,用調子縫縫補補還能救回來幾分。我建議你倆以後上課就坐一起,多看看沒準能互補一下。”
一句話惹起了成片的哄笑,林時鹿抱著板子跟著笑得靦腆,角落裡昏昏欲睡偷懶的幾個學生也被嚇醒了,左右打聽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了,明天就是國慶放假了,專業作業臨摹五張八開素描,襯布加水果加石膏自由組合,構圖不能重複,然後再單獨畫十個蘋果十根香蕉,都要巴掌大,帶調子。”羅昊伸出自己的大手比劃給他們看。
話音剛落,下麵的學生瞬間一片扭動哀嚎:“五張?太多了吧老師,救命啊。”
羅昊不為所動笑道:“這多什麼多,你們放七天假呢,休息完了還有一個周一周二,周三才有專業課,算下來九天了,兩天才一張素描,夠少了。”
“但是我們還有文化課作業啊!”
“是啊每科老師都這麼說,都覺得有七天沒布置多少,結果加起來嚇死人。”
“英語還要背一整個單元的單詞,禮拜一一去就聽寫,羅老師——”
羅昊聽多了這些哀嚎聲,嚎的內容每一屆都一樣,他一邊點頭一邊笑嘻嘻安慰道:“那也沒辦法啊,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等熬到高二高三就好了,文化課占比減少,時間就傾斜給我了。”
很顯然這句話並沒能起到什麼安慰作用,下課鈴在一片喧嚷聲中響起,羅昊端起茶杯往外走:“好了,下課,祝大家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