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一蹉跎,把小美人也熬成了老妖精。
如果說二十二歲的陳默站在那兒像嬌豔欲滴的太陽花,那二十九的陳默就像午夜的玫瑰——魅惑的味道撲鼻而來,天沒亮,隻能耐人尋味。
那不是妖精是什麼。
馬牌是奢侈品龍頭老大,來消費的都是老錢一族的貴太太,而貂牌價位要低得多,屬於白領一兩月工資就能買到的賤貨,最多隻能算白富美的配件,還不能說是白富美的剛需。
徐麗怡覺得自己人憑牌貴,而陳默看上去,就和她所在的貂牌一樣,好聽是小家碧玉,難聽就是窮家子氣。
“不是拿了撫恤金麼,還出來賣。”徐麗怡哼一聲。
手底下SA聽到她那句“出來賣”,忍不住眉毛上挑,被徐麗怡懟了句:“我會罵自己嗎,是出來賣貨!”
SA嚇一跳,不知她怎麼一肚子火氣。她也是老員工,想起陳默和徐麗怡好像有親戚關係。原先徐麗怡是小SA的時候,口裡就沒少抱怨過對方,自己又說了句“小美人”,這是激起徐麗怡的老恨了。
想當初徐麗怡曾被顧客投訴過幾次,進門的散客嫌她態度不好,就跑去對麵買貂家的東西去了,那幾個顧客無一例外,都在商場管理那邊大讚貂牌的陳默態度好,和徐麗怡對比明顯。
徐麗怡真是笑了,彆跟她說什麼態度不好,那幾個散客就是純沒錢罷了。
普通散客叫walk in,真正的貴婦進來,那叫VIP,walk in是進來搞笑的,vip是進來給她打天下的。地位不同,精力當然不能平均分配呀。不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而是地有多大產,人才能有多大膽。
窮鬼散戶脾氣大,膽子小,進門都不敢直視自己,最好就彆在她們門口排隊。
徐麗怡想起這些陳年往事,又想起女兒陳小敏的遭遇,隻覺得陳默是老臉不要了。
她不是想賺錢嗎?徐麗怡給她賺。
她抓起手機,在自己的店員群裡寫這麼句話:“隔壁貂家的新人,當初勾搭了已婚男客戶,把人家太太給三了啊,你們平時和vip聊天的時候,告訴她們如果去貂家,都躲著點她。尤其她是在男裝部供職,讓太太們多長一隻眼睛。”
不管貂家的女裝如何地位,男人對品牌是沒那麼大忠誠度的。男顧客隨意在外溜達,時常看看哪家迎客的SA更對胃口,也就進去買了。
這是男人的天性,比如蕭明立。
反正她也就多這麼一句嘴,當做太太們的耳旁風,起多大作用就不管了,也不能算阻礙她吧?
寫完這句,徐麗怡回頭,“Nancy,你就站這裡,沒事的時候過去瞅兩眼,如果她開單了,看看買單的是不是咱們熟客。”
陳默站在對麵,沒閒心理會徐麗怡的那些小九九。
彆的SA都在聯係自己的老VIP,有的在為VIP隔空傳自己的試衣照,有的在電話溝通打算上門送新貨。
她知道第一天開張難,必須得以十二分的熱情迎接散戶貴賓的到來。等把散戶服務好了,也就成了自己手上的VIP。
貂牌裡麵自拍了半天的店長Lindy,有些愁眉苦臉。
“我這生了二胎,身材太走形,拍出來太太們都不大滿意。她們又不愛看模特,畢竟沒有那衣架子身材。”她側頭一瞧陳默,“默默,待會兒不輪你的時候,幫我拍幾張吧,我換來試試效果。”
陳默答應下來,依舊頂著快到正午的太陽等客人。
好容易來了一個,是周竟卿董事長的秘書。
陳默正要張口叫出來,秘書則朝她噓了一聲,隨後才大聲說,“我要雙女鞋。”
陳默知道這是熟人送單來了,微笑請進,“請問您是為家人挑,還是送禮呢?”
“送禮,”秘書指了指陳默,“她的腳應該和你差不多,麻煩幫我試試?”
“好啊,沒問題。不知您中意拿一雙?”
“我一個大男人哪懂這些,陳默是吧,”秘書裝模作樣看看她的胸牌,“你就以你的眼光,挑一雙你最喜歡的,試過合適我買單就行了。”
“您真是痛快呀。”
陳默果真挑了本品牌一雙最美的禮服鞋,“您看這個用來送禮,是很莊重的。”
“買單!”秘書這就掏出信用卡卡結賬。
第一單就這樣開了,陳默深鞠躬微笑:“謝謝您,我會繼續努力~”
Lindy接過他手裡的卡來刷,核對後詢問:“請問您是給……周先生積分對嗎?因為這是周先生的卡。”
周先生,是指周竟卿,奢侈品店的員工不可能不熟悉這個名字。
升城周家的新聞,占據了本地商業版和娛樂版的半壁江山,也是SA們必要了解的顧客指南首頁人物。更何況……
這大象商場都是他家的喂!
可這位秘書,Lindy卻不熟,隻怕有人撿到了一張不需密碼的信用卡,來胡吃海花。
秘書先挑挑眉:“那當然了。這份禮物也是周先生送給貴賓的,拖我來挑。不信我給你聽!”
於是打開微信語音,揚聲播放:“鞋一定要她喜歡的,最好試過滿意過再送。另外你說她去奢侈品工作了麼?那就不必去彆家買了,作為開工禮物。”
Lindy和其他SA在旁聽完一愣,這語音裡說的什麼開工,奢侈品工作,怎麼聽著有點像陳默?
秘書拿到包裝好的鞋盒袋,轉頭又對著陳默深鞠一躬,伸手遞過去:“陳女士,這是周竟卿先生送給您的開工禮物,敬請笑納。”
全場SA及店長深吸一口氣,在秘書麵前,爆發了一小陣此起彼伏的“偶買噶”。
陳默還不知該說什麼,秘書又說:“昨天您那雙斷掉的鞋跟也起出來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晚上去您家把舊的鞋子拿走,幫您去修修?”
昨天?
乾什麼了斷鞋跟?
Lindy又和全場SA交換一次眼神,再次發出此起彼伏的“老天爺”。
陳默笑笑:“真的不必了,我那鞋已經上了年頭,壽終正寢就可以了。”
“好的,那我就,告辭了。”秘書再次鞠躬,陳默隻好和他對鞠,懷揣著亂撞的心,送他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