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冷大喘幾口氣,由於腦缺氧,還站不起來,隻能低頭說:“這誰?”
“我妹。”蕭祁俊說著,心有些虛。他怕給蕭小小看到了不該看的,卸下她心裡的那層好哥哥濾鏡。
但蕭小小本人十分淡定,她不再循環播放門衛張大爺的勸降語錄,而是對著大喇叭說:“你們不許欺負我哥哥,否則的話,我就要橫衝直撞啦!”
“對,不許欺負蕭小小的哥哥!”周懿南也站起來,趁著這個當口,仿佛執行指令般迅速和蕭小小調換位置,從司機轉為衝鋒手。
他從腳底下拿起一把長玩具槍,“否則的話,我就要突突你們啦。”
話音還沒落,蕭小小就已經開始在人群中胡亂開車。
她可是公園碰碰車高手,三歲就已經所向無敵。
而在這裡,似乎還更有趣些,因為碰到誰,誰就會跳起來,向後退好幾步,對她露出壞人伏法的驚恐表情。
蕭小小興奮異常,她可太喜歡抓壞人啦!
周懿南則專心地演繹神槍手:用AK對準他們,嘴裡配音:“突突突突突……”
突突聲一陣陣傳到這群中學生的耳朵裡,腦殼疼。
顧冷也終於抬起了頭,在瞧清這個用槍對準了自己的小男孩時——雙方不約而同發出了驚呼。
“冷冷哥哥?”
“南南?”
顧冷是周懿南的表哥,那聲“冷冷哥哥”,讓顧冷的“大哥”的濾鏡碎了一地。
小弟們麵麵相覷,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麼。
合著都是實在親戚?
周懿南哇地一聲哭出來,口齒不清地指著顧冷:“小小,我不信哇嗚嗚,我哥哥哇嗚嗚居然是壞人!”
蕭小小的目光本來鎖定在小俊哥哥身上,原本已經一隻腳興奮邁出去,要像小考拉那樣掛到哥哥腿上。
可南南哭了,她連忙撫摸南南的小腦瓜。
誰都需要她的安慰,真是陷入兩難。
“得,這事今天解決不了。”龍麒麟趕忙跳出來,“反正我們該解釋的也都解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嘍。”
顧冷被自家堂弟撞了正著,他的小弟們已經在身後偃旗息鼓,這架自然是沒法打了,何況還是看到自己被打呢!
顧冷:“蕭祁俊,跟我上樓。”
……
一路追逐著小小趕來的陳默,氣喘不止。
等追到爛尾樓下時她還想著,今天真的不能再鍛煉了。
緊接著一抬頭,撞破了顧冷和蕭祁俊的案發現場。
她疑惑著上前,想問問清楚怎麼回事。
可蕭祁俊看到她,目光閃躲,仿佛再也沒辦法麵對她似的,低著頭後退幾步,跟著那染藍毛的家夥跑到了爛尾樓上。
爛尾樓的樓階沒有任何防護,裸露的鋼筋混凝土在未燃儘的夕陽裡張牙舞爪。
“小俊?”她在樓下不無擔心。
龍麒麟這時湊到她麵前,“您就是蕭祁俊說的陳姨吧?”
陳默回頭:“是啊。你們是同學嗎?”
龍麒麟和盤托出:“其實今天我們本意不是要打架的。陳姨,你可彆怪他。學校把我們宿舍幾個,從統招生改成借讀生,要我們交兩萬五學費,班主任還說蕭祁俊是孤兒……正好碰到有人來挑事,大家都在氣頭上,覺得反正沒人在乎我們,才……”
陳默聽得一陣難受,說了聲:“謝謝你告訴我。”
“其實城西爛尾樓,我們兩個學校的學生都常來的,當鬼屋在玩。蕭祁俊也有分寸,我們本來說好,隻解釋不動手,哪怕剛才那個叫顧冷的扔了兩個啤酒瓶,蕭祁俊也隻是摁了他的頭……”
龍麒麟說著臉上訕訕,是不是描述太多細節,適得其反了?
“我上去看看。”
陳默回頭囑咐周家的阿姨看好小小和南南,便循著他們方才的路徑上去。
等到了二樓,兩個男孩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男孩們之間氣性大,真要莽撞出了意外怎麼辦?
陳默雖下班換了好走的鞋子來接娃,可她換上了那條梵高向日葵半長裙。
她一邊找人,一邊喊蕭祁俊的名字,到底也沒聽到任何碰撞打架的聲音。
安靜的爛尾樓間有著說不出的陰冷感覺,陳默微微哆嗦地走在樓階上,時不時要提著裙擺,以免不小心從毫無防護的爛尾樓裡墜落。
這兩個大男孩畢竟當著家長和孩子的麵,不至於非得打架收場吧?久久沒有聽到動靜,也許已經說清楚誤會下去了。
這樣想著,忽然一腳踩空——
“小心!”
一聲屬於成熟男人的輕語從她耳後拂過。
那人用手掌拖住她腰間。
見她仍站不穩,隻得雙臂一環,將她整個人倚靠在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