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愉快 閣下,謝謝您(1 / 2)

這回輪到白榆愣在原地,他像一個靜默的石雕,沉寂千年歲月突然發現自己從最一開始就錯了。

伊爾西早不是當初那個背著他無所畏懼衝出星獸群的軍雌了。

當初的戰爭不僅摧殘了他的精神海,還帶走了他的夢想與驕傲。他拖著殘破的身體,收起所有的明亮,在利益至上的蟲族踽踽前行,最終變成了儒雅克製的商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時光將文明摧枯拉朽,化作了宇宙儘頭的塵埃,在這個高科技低道德的時代,雄蟲對於雌蟲就是原罪。

白榆徹底僵住,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禁錮在海底,從頭漫道腳的寒冷讓他忍不住發抖。

他突然發現自己是站在文明與野蠻交叉帶的人類,終究是格格不入。

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隻有與道德背離的蟲族,他才可以光明正大地隱藏住愛意,對自己名義上的…繼雌父。

伊爾西看著沉默的白榆,感覺自己像一個小醜。

果然……

一個天平上的貨物怎麼配有異想天開的權利。

他應該聽話、乖順、懂事,不要生出任何妄想。像從小被《雌蟲守則》教導的那樣:

在雄蟲麵前做好一個無知無覺的商品,或者一個討人喜愛的玩意兒。

伊爾西垂眸,修長的手指摸上睡衣最上方的那顆白蝶貝紐扣。

白蝶貝紐扣本是四季溫潤但此刻伊爾西清楚地感受到順著指尖傳遞到心臟的刺骨寒意。

他擠出一個笑容,聲音有些嘶啞,藍色的眼睛蒙著一層陰翳,像一隻傷痕累累的貓:“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把我救出來。”

“但如果隻是想報複您的雄父。或者……”伊爾西頓了一下,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或者名正言順的口/我,都不用這麼麻煩。”

他下頜緊繃,感覺喉嚨被堵上鉛塊,聲音嘶啞:

“星河集團,或者這具身體,您救了我,這些我都能回報。”

“所以,您不用騙我。”

“我會配合您所有需求,您想怎麼玩都可以。”

他深呼了一口氣,像一隻無私奉獻的蚌,將自己所有的籌碼放在無形的談判桌上:“但隻有我活著您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我可以為您創造更大的價值。”

“從任何方麵。”

這才是交易。

伊爾西終於狼狽的閉上了眼,他把自己踩進泥裡,或許能夠換來苟延殘喘。

他還有事情需要做,既然有生的希望,他就不想死,最起碼不能現在死。

“啪”第一顆扣子隨著話音結束而解開。

鎖骨處的肌膚還泛著昨夜留下的紅痕徹底暴露在空氣中,早春的冷意讓伊爾西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定了定神,手指搭上第二顆黑色的啡蝶貝紐扣。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帶著不容置喙的力氣將手拉開。

伊爾西沒有反抗也沒有抬頭,隻聽見一聲很輕歎氣,輕仿佛隻是錯覺,輕到轉瞬即逝與空氣融為一體。

緊接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帶著無法忽視地熱意,靈活地將他剛解開的第一顆扣子完完整整地重新扣好。

“伊爾西。”白榆退後一步,捂著一隻眼睛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你可能不相信,但在殺死蒙格利這件事情上我是認真的。”

陽光格外偏愛伊爾西的金發,波光粼粼仿佛上古的神跡,白榆看著靜默不語的伊爾西繼續說:“我和他有仇,我有殺他的理由。”

白榆想到了尤利安,想到了山頂孤零零的墳塋,眼眶不自覺地泛紅,他刻意地笑了笑,胡亂地抓了抓頭發,“並且他根本不是我的雄父。”

“什麼?”伊爾西倏地抬頭,連帶蔚藍的眼睛宛若大海卷起陣陣波濤。

“是真的。”白榆認真地點點頭,他看著伊爾西,卻好似在談論彆人事情一樣聳了聳肩。

先不說他穿成的不是沒有記憶受精卵,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都不會把殺死雌父的蟲認作雄父。

白榆黝黑的眼睛落到伊爾西的眼中,隨後是同樣墨色的頭發。瞬間一切有跡可循的東西仿佛被穿成串的散珠,他想起那遝材料上記錄著:蒙格利的發色是紅棕色的,尤利安的發色是銀色的。

並且除非雄蟲得了失心瘋,要不然沒理由說出這種話。

伊爾西抿著嘴思考突如其來的信息,白榆則向前一小步,適時縮進了兩蟲間的距離。

他盯著伊爾西的眼睛緩緩說道:“所以,我們是最合適的盟友。”

“你不妨信一次。”

“但是閣下,您可能不清楚。”伊爾西沒有回避白榆的視線,苦笑道:“我被您的雄父匹配並不是偶然,是……”

“是薩滿,我知道。”

白榆話音剛落,另一道機械聲音拔地而起:

“並且他是我們親自撞飛的喲!”阿統剛做好飯,就看見客廳兩蟲相對的景象。

它可知道自己的主人嘴笨又窮還不討喜,於是飛快地用機械手臂托起四、五個描金盤竄到兩蟲中間。

它像黏稠的潤滑劑在兩蟲間移動:“主人,伊爾西先生,你們彆吵架,吃飯!”

吵架?我怎麼敢?

伊爾西有點想笑,他剛想告訴阿統:我哪有資格和你的主人吵架,就感受到自己的褲腿被拽了一下。

是阿統在伊爾西的腿邊討好地蹭了蹭,揚起多邊形的臉憂心忡忡道:“您看起臉色很不好喲。”

“您這樣主人會很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