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當時壯觀的裡曼流星雨宛若銀河飛濺而下,伴隨著星獸的嘶吼衝破層層黑夜,又在地平線的末尾炸開無數朵銀白色煙花。
白榆聽到“小雌蟲”三個字的霎那,整個蟲瞬間繃緊,無數雞皮疙瘩拔地而起,他聽著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又慌忙地移開視線。最後將臉完全埋進膝蓋,聲音乾澀得發悶:“小雌蟲?”
“對,當時他是我的救援任務對象,才十來歲,說話卻像個成年蟲。”
“那...”白榆想問恨他麼?因為救他你的精神海才被重創,你才不得已退出了軍隊。
但白榆不敢問,他怕聽到答案。最起碼在殺死蒙格利前,他更願意像個把頭埋進沙子裡得鴕鳥一樣一無所知。
“什麼?”伊爾西隻聽見一個短暫的音節,便以為是自己沒有聽清楚白榆的話。
“我有點冷。”白榆反應過來,半真半假地嘟囔著。
“我給您拿個毯子。”伊爾西有些擔心地湊近了些,他發現白榆此時的臉色確實很不好看,嘴唇更是幾乎全無血色。他眉頭微蹙,起身想去最近的房間拿個絨毯。
倏然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抓住。
“不要去。”白榆仰著頭,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清冷的月光映照在白榆的臉上,顯得整個蟲多了份蕭索。
伊爾西呼吸一凝,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的白榆,眼裡是破碎的光,整個蟲好像孤獨的幽魂,被全世界拋棄。
手腕上的溫度越發冰涼,與往日的炙熱截然不同,他順著白榆不容拒絕的態度坐了回去,帶有商量安慰的口吻:“我馬上就回來,很快的。”
白榆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看著他,手沒有半分鬆動。突然,他整個蟲靠向伊爾西,最後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側。
握著伊爾西手腕的手帶著一路的涼意緩緩滑落,然後小心翼翼地抓起了垂在地上的金發。
伊爾西瞳孔驟縮,今天突然提到的126星,讓他想起來很多事:
這個姿勢是當時他們風餐露宿時,那個小雌蟲經常用的姿勢。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揉著小雌蟲銀灰色的短發問:“你抓我手腕就好了,為什麼要抓我頭發?”
“我睡著以後,如果你後悔了,隨時都可以走,隻是不告訴我就可以。”
小雌蟲將金色的長發纏繞在指尖,整個蟲也是像這樣緊緊貼著自己。
伊爾西眼神一片茫然,但他還是本能般用胳膊環住白榆得身體,感受對方的體溫,聆聽對方得心跳,感覺一顆毛茸茸得腦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有些癢。
但伊爾西很喜歡這種感覺。
*
“哢嚓。”樓下的大門被推開,阿統一邊揮舞鍋鏟一邊對樓上白榆喊著:“主人,先生回來了。你該起床了。”
白榆:最後一句可以不加。
他把自己從被子裡滾出,然後攥著透明藥劑走到一樓。
伊爾西正將西裝脫下,裡麵的白襯衫隨著起伏的動作將包裹的肌肉線條完美顯現。
“閣下,您看這個。”伊爾西再後頭時白榆已經坐在了一樓的沙發上,他一個手鬆著領帶,一個手將一遝項目書放在白榆身前的茶幾上,然後順理成章地坐在他的身側。
“這是?”白榆第一眼就看見了項目標題:“治愈精神海崩潰藥物的研發”。
“這麼快就下來了。”白榆震驚地抬頭看著一臉笑容的伊爾西,而後又低頭“嘩啦啦”地翻動著不薄的項目書。
一串數字赫然出現在白榆眼前。
100,000,000
“一個億,還是第一階段。”白榆湊近又仔細地看了看,確定確實沒數錯“0”的個數後,激動地看向伊爾西:“謝謝你。”
兩輩子加一起他都沒打過如此寬裕的仗。
伊爾西藍色的眼睛仿佛閃閃發光的寶石,他認真地看著白榆說道:“您也永遠不用向我道謝。”
“對了,我也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白榆珍重地將項目書放在膝蓋上,然後拿出昨天從曼尼斯那裡取回的液體。
“拉文爾家族的宴會在後天,到時候……”白榆簡單地說了一下他的計劃。
“閣下,您真的確定麼?”伊爾西收起了笑意,表情有些嚴肅:“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其實他慢慢地相信了白榆想要殺死蒙格利的心,但他總覺得乾乾淨淨殺死一隻雄蟲太過於天方夜譚。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白榆真的有目的、有規劃,也有能力和手段做這樣的事情。
“當然。”白榆揚起下巴,眼中的銳利宛若長嘯出鞘的利劍:“隻有眾目睽睽之下,我們才能清清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