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楚額角突突直跳,麵前這個紅發黑衣的少年滿嘴胡言亂語,但身體上逆天的素質卻絕對做不了假,此時決不能跟他起衝突。
章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你是從黑洞裡麵來的?”
“黑洞,你說那條裂縫嗎?”燭陰伸出嫣紅的舌尖舔了舔虎牙,“那是神和我爸打架弄開的,我確實是從那裡麵而來。”
“那裡麵……是什麼?”
“另一個世界,如果一定要形容,大概是你們的古時候?或者說平行世界。”燭陰想了想道。
“你們為什麼要出來,是要侵犯我們的世界嗎?”
“我是來找你的啊,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出來,我爸或許知道,但他不告訴我。”
燭陰想到什麼又撅了撅嘴,“我爸說世界快完蛋了,讓我哪涼快哪兒呆著去,他最近很煩,不想看見我,整天守著我媽那張遺照和我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燭陰三句話不離他爸,章楚終於忍無可忍,“你爸又是什麼人?”
燭陰突然狡黠一笑,“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媽,一彆三千年,你把他忘得這樣乾淨,他知道了會很難過的。”
看著燭陰那張妖冶豔麗的臉,章楚突然一陣莫名的心悸,仿佛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副麵容。
燭陰見他目不轉睛,調笑道:“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章楚移開視線,感覺自己魔怔了,乾嘛相信一個瘋子的話。
燭陰向他走近一步,“媽,跟我回去吧,爸真的很想你,你們的世界亂套了,他可以保護你。”
章楚緊咬後槽牙,正要發作,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仆人匆匆忙忙跑進來,畏懼地看了眼燭陰,向章楚說道:“先生,不、不好了,外麵院子裡不知道怎麼出現個巨型怪物……”
仆人看著像馬上要哭了,章楚眉心一蹙,撥開人就往外麵走去,一眾仆人連忙跟在身後。
燭陰看著章楚背影摸摸下巴,也不緊不慢地跟去了。
章楚推開門,就見自己麵前有一麵高不見頂,寬不見邊的牆,像個盾一樣擋住了他所有視線。
仔細看,才發現這不是堵牆,而是個龐然大物。
它四足支地,呈趴窩狀,鋒利的爪子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地質堅硬的鱗片層層覆蓋在肉盾上,一個巨大的腦袋重重垂在地上,藍色的毛發宛如九天之上的祥雲,異常神氣漂亮。隻是此時它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皮也蓋著。
章楚神經隱隱處在崩潰邊緣,但理智尚存,他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個東西。
“貔貅啊,”身後傳來燭陰輕飄飄的聲音,“它應該在九天之上看著那幾個神仙的財庫,怎麼死到這裡來了。”
章楚回頭,見燭陰斜倚在門框上,無聊地說道。
他再回頭看這怪物,發現怪不得眼熟,他家裡就放了一對招財的貔貅,隻是這輩子也沒想過有天能親眼見到真的貔貅。
“你說它死了?”
“都涼透了,”燭陰掏掏耳朵,走過去觸摸了一下貔貅的身體,下一秒,他毫不手軟地掀了塊鱗片下來,“這是好東西……看來天上打得夠激烈的。”
就在燭陰拔下鱗片的下一瞬,麵前貔貅的身體突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神采奕奕的毛發變得乾枯,泛有銀光的爪子也蔓延了一層灰質,更奇怪的是,它巨大的眼睛開始溶解,緊接著,所有人都能透過眼睛看到裡麵的場景——
這個突如其來的貔貅,以眼睛為開端向內消融,就像被澆了高腐蝕性的硫酸溶液,很快,它的內臟被消解乾淨,整個身體都空了!隻留下了一個巨大堅硬的外殼。
燭陰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而其他所有人,都看傻了。
突然,“咻——!”
一根利箭劃破空氣射來,堪堪紮在離他們麵前不足兩米的地方。
章楚猝然抬頭,就見遠方天上那個隱隱可見的黑洞中,有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發散過來,兩秒後,他才意識到那是無數的箭矢。
“啊!!”一時間,下人們慌作一團,而飛速趕來的箭矢不會給他們任何反應機會,頃刻便至眼前,章楚瞳孔針縮,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張氣網罩在眾人麵前,淡紫色的光芒籠罩其上,一根根利箭如撞了南牆,劈啪落地,擋下了那肅殺之勢。
章楚轉身,見燭陰伸出一手攏住那氣波,擋下箭後他收手,淡紫色光芒隨之消失,他望向遠方輕輕蹙眉,察覺到章楚看他,那張絕美驚豔的側臉偏轉過來,勾唇道:“媽,你沒傷著吧。”
章楚承認,親眼見萬千箭矢射來的那刻心臟差點停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旁邊傳來下人的慘叫,有人被射中了,眾人連忙將他扶起來拉進屋中躲避,管家讓人把全部的門窗都關閉。
十幾分鐘後,客廳。
新聞節目中女主持人雙手交握,笑容優雅:“速訊!剛剛一個小時內,全聯盟多地出現了巨型野獸外殼,有關專家報道,這為自然現象,請居民安心在家……”
章楚想關掉這該死的電視,奈何遙控在燭陰手中,他正看得新奇。
章楚剛剛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他急需搞清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之前還隻是偶爾會有東西從黑洞裡飛射,而剛才那架勢,活像裡麵要打過來了。
而他打電話,主要是想確保一個人的安全——周思凡。
為什麼一直打不通?
所有人都在客廳嚴陣以待,外界的箭雨還在繼續,管家帶人守在窗子前,受傷的下人經過包紮,縮在角落。
隻有燭陰與此格格不入,那雙淡綠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像看見什麼新鮮玩意兒。
電視裡女主持人還在微笑著滔滔不絕,“箭矢飛射現象也無須恐慌,聯盟已派出最高級軍隊鎮守,確保廣大市民安全,這隻是次小小的——”
突然,她話音驟停,所有看電視的人都親眼目睹這血腥的一幕,就見一根破空而來的箭狠狠射來,紮在女主持人的腦門上,她臉上還維持著生前最後的表情,美目圓睜,箭頭紮得皮肉外翻,鮮血和腦漿順著頭頂流下——
“啊!!!!”
高分貝的尖叫在演播廳內響起,紙頁亂飛,機器倒地,人群四散奔逃,下一刻,屏幕黑了。
長久的安靜在客廳裡彌散,漸漸不知道是誰哭了,“我、我要回家,我媽還自己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