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建看著坐在地上撕下偽裝後氣急敗壞的方白道長,耳朵裡聽著對方的話,腦子裡嗡嗡作響。
虧心事?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了什麼敗良心的事。
他家裡……自從於恬下葬後,每個晚上他都能聽見房子裡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嗚嗚哭聲,小兒子說半夜醒過來看到姐姐坐在床邊給他念小故事。
家裡的老人被那哭聲嚇得摔了,被老婆送到了醫院,這怎麼會是什麼都沒有呢?!
有問題的不是中年男人和小孩兒,而是那個女主人。
喻言見到了他臉上的神色,心裡默默想道,就他在醫院裡看到對方身上的黑氣,和昨夜結婚照上那詭異黑影,想也知道這家中做了虧心事的,是那個中年女人。
但他又不方便明說,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去偷偷看那個男人,不想對方似乎感受了他的視線,目光朝著他直直射來。
喻言被看得心頭一跳,迅速移開了視線,方白道長方才罵了兩句還嫌不夠解氣,又道:“這又是鬼節,又是頭七的,哼……那小姑娘要真有怨氣,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還不如趁早給自己燒點錢……誰!!”他臉上滿是惡意,他是逃不掉了,都是因為這個家夥!要不是想著賺點錢買個東西,他會大老遠走這一趟?真他媽倒黴催的。
不等他口中惡言再出,他的腦袋就被身後破空而來的一個東西狠狠擊中了,方白一看,是個卡通鑰匙掛件,大怒,回頭就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
“給我老實點!”一個年輕男人正將共享單車停好,啪啪跑過來拿出手機看了眼方白,又看看手機,挑眉:“喲,整容了?難怪這麼多年都找不到。”
方白:“……”
喻言見到來人,默默往旁邊的人群後藏了藏。
這不就是醫院那天晚上的急援嗎?他聽到有人喊他……樊望?
確認了人沒錯,而且他也相信老大絕對不會出錯,麻利地給人套上了手銬,這才笑著和院子裡一心看熱鬨的村民們說這人是他們追蹤許久的逃犯了,又趁機叫村民們不要輕信亂七八糟的東西。
又湊到晉離身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臉上先是期待,然後不知聽到晉離說了什麼,頓時露出一臉不好形容的憋屈,喻言都看樂了。
晉離也懶得理會他怎麼想,又掃視了一眼身後的房子才走出了院子。
一場鬨劇漸漸散場,沒有可以看的熱鬨了,村民們散的散,留下來幫忙處理殘局的也有,喻言看到於建站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裡,佝僂著背低著頭收拾著東西,看不清他的神情。
無人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年幼的孩子坐在低矮的台階上,手裡抓著一顆剛才混亂中不知道誰給的兩顆包裝豔麗的糖果。
喻言手放在兜裡,裡麵有他早上做好的兩個符咒,猶豫著要不要給他們留下,要是真有什麼問題還可以擋一下。
喻言抬腳走了過去,剛想要開口,就看到了男孩身後敞開的房門裡有一個奇怪的影子。
這家人當初建房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整個房子背陰,房子後還種著一棵細長的樹,這將近中午的時間點,一走到沒有陽光的地方,竟讓人無端生出一點寒意來。
喻言下意識抬頭,瞧清了半開的房門後,穿著一身白裙的少女靜靜掩藏在黑暗裡,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他。
喻言“…………”
他昨晚才在冰冷墓碑上見過這張臉,他簡直欲哭無淚,為什麼又讓他撞上了?!那兩個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家夥才走,就逮著他來欺負嗎?
但這虛幻的影子隻是出現了一瞬,喻言眨了個眼的功夫她就不見了,像是一個錯覺,他站了會兒,打消了把符咒給他們的打算。
他沒有感受到不好的氣息,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轉頭去看那個男主人,對方看上去已經很疲憊了,他晚上可以再找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入對方的夢了解一下具體。
——
喻言回到學校的時候,李全玉不知去了哪裡,宿舍裡空無一人,索性開了電腦整理律所那兒交給他的資料。
雖說現在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吃不吃的都無所謂了,但錢還是要賺的,說不準能把他那寒磣的城隍廟給修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