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二郎的手藝(捉蟲) 一件孟寒舟很需……(2 / 2)

“二郎……爹……”郝大郎手忙腳亂不知道去攔哪一個。

“你小子還有理了!”郝木匠追著他揍了兩鞋底,突然眼前一黑,又是唉喲兩聲,喘著氣坐在了凳子上,撐著頭捂著胸直□□。忙從袖口掏出個用油紙包著的藥包,捏了兩粒黃豆大小的藥丸子。

“這麼苦!”郝大郎癟著嘴吞下藥丸嚼了嚼,苦得腦仁更疼了,手抖了一下,就有粒藥丸子滾了下去。

郝二郎撣了撣衣裳,躲得遠遠的看了看,見狀又心虛了,跑去屋裡倒了茶水出來:“沒事吧爹……”

郝木匠眼前一陣一陣地黑。

林笙看著滾到自己腳邊的藥丸,撿起來掰碎了聞了聞,他看看郝木匠麵色發赤、脾氣煩躁的表現,說道:“這裡麵隻有大黃和炒焦的麵粉。”竟然還有香灰的味道,“恐怕並不能治頭疼。”

這根本不能說是配藥,簡直就是胡鬨。

“這怎麼會!”郝大郎義正言辭地解釋,“這可是專門從南原郡大廟裡求來的菩薩丹!說是開過光的,能治好些病呢!還能益壽延年。就連縣令家要病死的老母豬吃了,第二天都活蹦亂跳的,還下了一窩崽呢!我們一大早去排隊,好容易才搶到這十粒,還是因為我們和那藥郎認識。不然旁的人想買都還買不上。”

林笙:……

這話術聽著,不就是個賣假保健品的嗎。

林笙放下藥丸,去診了郝木匠的脈。

脈數,左關弦。

又查看了他眼睛泛著紅血絲,麵色也發赤,鼻息間呼呼的噴著熱氣。

“他平常怎麼不好,是總頭疼嗎?”林笙問了句,“這樣多少年了?”

郝大郎有點楞,點點頭說道:“唉,頭風,老毛病了,活兒一多一緊,就容易犯病。最近家裡著實有點忙,既有些貨還沒有做完,還忙著準備彩禮的事。昨天還跟一個不講理的客人吵了一架……”

嗯,是很明顯的肝陽上亢,風火相煽,引起的偏頭痛。脈弦應指,或許還有一定程度的高血壓。

林笙問:“有縫衣針嗎?還有燭台。”

郝大郎進屋去拿來了,才想起來問:“你要做什麼?”

“我是文花鄉的郎中,他疼得厲害,我能給他緩解緩解。”林笙說,“需要嗎?”

郝大郎拿著針猶豫了一下,可林笙言語擲地有聲,溫和有禮,讓人下意識產生幾分可靠的感覺,便有點動搖。

猶豫的時候,郝木匠疼的哎喲叫喚,撐起眼皮看向這個陌生的小醫郎。

郝二郎忙說:“哦,爹,這是文花鄉來的客人,來咱家定澡桶的,已經收了二十錢定金了。”他重新瞧了林笙幾眼,很意外,“沒想到你還是個醫郎啊!”

郝木匠疼得直冒汗,這頭疼起來真要命,他拍了拍木台,實在是受不了了。聽林笙說是文花鄉的醫郎,不治白不治:“大郎,針快給他,實在是太疼了!隻要真能止疼,定金我不收你的!”

林笙接過針,擦乾淨,在燭火上燎了幾遍。

黃帝內經的九針十二原篇中便說到,凡用針者,虛則實之,滿則泄之,宛陳則除之,邪勝則虛之。便是說,有虛則補,有實有鬱則要瀉,用針一樣能達到治病的效果。

而針法中,有一種特殊治療方法,是刺血療法。

一般是用三棱針、毫針或鋒針在人體某些穴位附近,刺破其淺表脈絡,放出少量血液,以外泄內蘊之熱毒,達到治療疾病的一種方法。

林笙讓郝家二郎微解開一點郝木匠的衣襟後,便先後在他頭上的百彙穴和印堂穴、兩側的耳尖部位、往下至肝俞穴,最後至少商穴,依次各放血十滴,輔以推揉。

郝家兄弟眼見著烏紅色的血滴被擠了出來,吸在了棉布上。

隨後沒多會,郝木匠試著邊呼吸邊感受了一下,驚奇道:“嘿,還彆說,好像真的管用!沒剛才那麼疼了!”

“這是因為你經脈中有瘀滯不通的地方,肝風又在經絡中橫衝直撞,所以會疼痛難忍。”林笙收起針,“暫時行針刺血疏通了經絡中鼻閉塞壅阻之處,所以疼痛立減。之後要少動氣,可以吃點涼瓜、菊花茶。”

“哎!”郝木匠自己揉了揉腦袋,十分欣喜,“成!”他從木盒裡撿回林笙定金的二十文,塞回林笙手裡,“說話算話,這錢我可不能收了!收回去收回去。”

“這……”林笙不好接,“生意歸生意。”

“嗐,那我不是也沒給你診金,木桶就當診金了成不?到時候我做好了,直接給你送過去就是!”郝木匠高興道,他這頭疼,吃了好幾種藥丸都不管用,每次發作隻能熬著,沒想到林醫郎這麼年輕,就有絕招。

再者說,這年時看病貴,一個洗澡桶子,能交好個小郎中,怎麼也不虧。

“你就一直在文花鄉看病嗎?趕明兒我要是再疼了,再找你去成不?”郝木匠問。

既然如此,也算彼此有來有往,就不推辭了。

“好。”林笙頷首,將錢收回布兜,“我叫林笙,就住在文花鄉半坡上種杏樹的那個院子。”

郝木匠點點頭記下。

郝二郎見老爹沒事了,便湊過去看了那個藥丸子,瞧瞧到底是長什麼樣,值得他爹他哥一大早就去排隊搶藥。一瞧,也沒什麼特彆的:“哥,就這藥啊?這藥買來多少錢?”

郝大郎窘色道:“二十文……”

二郎已經瞪大了眼睛,卻聽他又說,“一粒……”

“??”郝二郎震驚得翻了個白眼,叫道:“這是金子做的嗎這麼貴!你們莫不是讓王藥郎給騙了吧?!什麼菩薩丹,還老母豬吃了都能下崽。人家縣令家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的,家裡還養老母豬啊?”

那王藥郎認真說來,都不算是個赤腳郎中,就是一名行跡不定的賣藥郎。以前據說祖上是有點看病本事的,隻可惜傳到他爺爺那代就斷了,啥也沒學著,就留了幾個方子。

王藥郎和他爹就靠賣這方子搓成的藥丸子謀生,也不能說是百試百靈,反正總有治好的。

村裡人大多舍不得去看病,有時候就從王藥郎那兒買點泥丸子備著吃,能治就治好,不然也圖個心安。

這個王藥郎也不是常來,一兩月的才偶爾回來趟,後來他賣的藥越來越多,村裡人還以為他在外頭學著什麼了,加上這人回回都把這些藥吹的天花亂墜,大家都很信他的。

沒想到是黑了心了,隨便弄個什麼苦丸子,就騙人說能包治百病!

郝木匠緩過來以後,咽不下這口氣,說要去找王藥郎掰扯掰扯。

大郎怕他真動起手來,忙跟著追出去了。

郝二郎才懶得去吵吵那些,就喊著林笙到儲藏木材的地方,讓他去挑喜歡哪種木頭。不同的木頭會有不一樣的紋理和香味,做出來的浴桶感覺也會不一樣。

林笙也分不清這些,就說讓他們看著辦就行。

不過眼神一轉,就看到了角落裡一個廢棄的椅子,大概是沒做成功,已經在木庫裡吃了很久的灰。那椅子隻完成了一半,奇形怪狀的,一看就是郝二郎異想天開的產物。

不過,卻讓林笙心頭一跳,想到了一件東西。

一件孟寒舟很需要,應該也會喜歡的東西。

他又把還沒捂熱乎的二十文錢拿了出來:“你能否幫我做一把……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