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完一整顆養靈丹的藥力,他按著腦海裡記住的法咒掐了個訣,丹田儲存的靈力經受調動,朝著體外輸送,喻南淵感到受損經脈處傳來刺痛,心想這些天確實不該亂用靈力。
法訣生效,麵前水霧凝聚,逐漸形成一麵光滑平整的水鏡懸於喻南淵跟前,映照出年輕的眉眼。
鏡中是極為熟悉的一張臉,每日早晚洗漱都要見麵,不論是眉弓彎曲的弧度,還是麵部的每一寸線條輪廓,都與他本人穿書前一般無二。
喻南淵眨眨眼,扭扭脖子,水鏡裡的男子也作同樣動作神態,若非披散著一頭長發,他都以為自己是身穿而不是魂穿。
這是穿“自己”身上來了。
喻南淵歎口氣,撤了水鏡。
既來之則安之,他該想想以後怎麼辦了。
他坐在圓幾旁,拈著沒吃過的幾種點心充饑,心裡一番思量,總結出八字方針:可以低調,不能躺平。
原身那枚繼承自亡母的玉佩是頗為粗大的金手指,沒有它,江然要叱吒風雲少說得晚十年。很多穿書小說不都寫天道會在無形中修正劇情麼?他懷璧其罪,若還不思進取,保不準哪天就被修正回去了。
況且,修仙世界仙氣飄飄的表象下本就是萬分凶險,危機重重。
將空蕩蕩的盤碟堆疊歸攏,喻南淵從空氣裡聚了一捧水清洗雙手。
《九霄尋仙路》中,他看過的部分裡有幾個至今難以忘懷的情節,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同名原身退場那段,而是仙魔大戰。
時間約莫是男主江然打殘了尋仇而來的喻長老,雖在太元界聲名鵲起,卻也引雲意宗上下非議,最終太上長老出麵主持公道,把江然關押至九九八十一層的無念塔中閉關思過。
江然剛進去,外麵仙魔大戰就打響了,魔修氣勢洶洶掃蕩太元界,一路打上雲意宗,不少修者都在那場大戰中隕落,聞雪舟聞小師弟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一名高級炮灰,聞師弟的退場算是相當高光,他是為救女主蕭清音兵解自爆而死,但至死蕭清音都不知他的心意。
後一秒,闖過八十一層無念塔,境界提升至化神的江然破塔而出,大顯神威,將魔修打得節節敗退,將敵方魁首活活生擒,仙道眾修拜服於江然之能,江然也將功折罪,重回師門傑出子弟之列。
因坤衍峰長老在大戰中隕落,江然受封長老之位,成為了一峰首座。
江然風光無限,八方來賀,更得美人垂青,封任典禮與合籍大典同時舉行,男女主正式結為道侶,成就一段佳話。
無人記得喻氏父子下場悲慘,也無人記得是聞雪舟付出了神魂俱滅的代價,以畢生修為重創魁首大將,江然才能那麼順利地將之生擒。
喻南淵物傷其類,不免唏噓。
小師弟也是個可憐人,男主的主角光環下,他們兩個堪稱難兄難弟。
可見足夠強大也不一定安身立命,最好是斷情絕欲。
不過,他現在是連最基本的強大都不具有,對比江然,他的資質、道心、氣運都遠遠不如,目前的修為是丹藥堆出來的,根基並不牢固。
他比江然多的,是頂級的物質條件:舅舅的庇佑,海量修煉資源,以及這個洞府。
在雲意宗,外門弟子需繳納靈石方可租用洞府修煉,內門弟子雖免除了這項租金,卻也同樣隻是租用,唯獨金丹期以上的弟子才能擇一峰頭開辟屬於自己的洞府,想什麼時候閉關就什麼時候閉關。
喻南淵能以築基之資擁有洞府,而非在雁棲峰的弟子屋舍居住,純屬憑借修二代特權。
再多的,就是某個決定性因素——喻南淵娘親的雲氏玉佩。
雲氏祖上有飛升大能,但後代逐漸沒落,到喻南淵娘親這一脈,雲家隻知玉佩是家傳之物,乃雲氏一族身份象征,卻不知其中奧秘,玉佩上布有禁製,無絲毫靈氣外泄,因而雲氏一族代代相傳,竟無人再開啟過這枚至寶。
喻南淵因養傷未著外裳,他以神識掃了洞府一圈,褪下的發冠配飾置於櫃中,破損的那身衣服也在其旁,他打開櫃子,從衣物的腰帶上解下玉佩,捧在手中細看。
這是枚鏤空環形玉佩,其間圖樣依稀是一團祥雲,呈暖黃色,質地溫潤,但黯淡無光,一眼瞧去隻是尋常凡物。
玉佩激活方法很簡單,也很俗套,原著中,喻南淵雲氏血脈的心頭血滴於玉佩之上破除了禁製,江然見浸血玉佩隱現微光,試著注入靈氣,從而發現了雲氏家族千年不傳之秘。
喻南淵隻挨了一劍,未成無可挽回的重傷,他注意著沒有讓血沾於玉佩之上,保有了玉佩的禁製。
如今到了開啟的時刻。
喻南淵忍耐疼痛逼出一滴心頭血來,血珠從口中滾出,懸於指尖,他移動手指指向玉佩,輕輕一點,雲氏玉佩頓染鮮血。
血絲在玉佩紋路中蜿蜒盤旋,似在緩慢遊走,不多時,冥冥中仿聽得一聲清脆的破碎之音,玉佩泛出淡淡光芒,玉質愈顯瑩潤,煥然一新,一陣靈氣流開始圍著玉佩上的祥雲打旋。
果然,和書中描寫的一樣,玉佩的禁製被破除了。
喻南淵深吸口氣,朝玉佩裡麵注入靈氣,探入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