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 兩人皆想著:他何故以這般眼神看……(1 / 2)

喻南淵一語成讖。

此後直到他“刑滿釋放”,小師弟果真日日有事,準時準點登府拜訪。

當然,並非是為了布置陣法。

江然被太上長老欽定為掌門親傳的次日,同時也是喻南淵的責罰內容更改的第二天,聞雪舟給他帶來了一個大寶貝——厚厚一本的雲意宗門規。

不是玉簡,沒有分冊,樸實無華的線裝古籍,紙頁泛黃,格調拉滿。

當文字以最直觀的形式量化,喻南淵才意識到昨天以為抄書很輕鬆的他實在是太過天真。

他目測了一下這本雲意宗門規的厚度,不禁汗如雨下,淚亦如雨。

這不知得要抄到何年何月去。

他可以伏案畫畫一整天,卻是一寫字就會犯困打瞌睡。

喻南淵悄悄捏了把右手腕,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聞雪舟的眼睛。

每一個被罰抄寫師門戒律的雲意宗弟子,待得知門規具體的數目後都是叫苦不迭的。

聞雪舟似是忍俊不禁地微抿了下薄唇,繼而又神色如常地說:“師兄一日隻用抄寫一章,我會在酉時過來收取師兄抄好的門規,轉交坤衍峰傳道院的楚長老過目,如此每日反複,至師兄月末下山為止,正好可以抄完首卷。”

喻南淵聽完臉色沒有變好,眼中抗拒更盛。

這種未完待續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難道下次犯錯就要接著抄第二卷了?

喻南淵從聞雪舟手裡接過重量可觀的雲意宗門規,手上下墜的力度讓他的心也仿佛往下沉了一沉。

他惶恐道:“門規就這樣放在我這兒,要是意外受損了,恐是不好。”

聞雪舟道:“師兄放心,這本也是抄本,是上一位受罰弟子的筆墨裝訂而成。”

喻南淵心道,無意冒犯,前輩辛苦了。

聞雪舟沉吟片刻,又道:“若是受損了,師兄便是下一位抄寫整本門規的弟子。”

喻南淵:“……”

他不由得抓緊了手裡的抄本,掄起來抱在懷裡:“怎麼會呢,就算是抄本我也會好好保管的,這可是上位師兄或師姐的心血結晶,輕易折損不得。”

反正隻是不動腦子地抄書而已,沒讓他背已經算好了。他的字隻比狗爬能看那麼一點兒,原身的也沒清秀到哪裡去,就當是練字吧。

但聽聞師弟的說法,好像還規定了每天抄寫的量,到了酉時五點,小師弟就要來收作業。

喻南淵想到什麼問什麼:“如果哪天師弟來時我還沒有抄完,會如何?”

“師兄若是躲懶,”聞雪舟看了看喻南淵,輕咳一聲,“先前抄的就俱不作數,次日從第一條起開始重抄。師兄何時抄完首卷,何時方能下山。”

好家夥,超級加倍。

“我看我還不如去無念峰關禁閉算了……”喻南淵生無可戀地喃喃。

以聞師弟的性格,大概不會幫著他拖延交作業的期限,而且每天還要呈去給執法長老過目,沒什麼能鑽空子的地方,看來他隻得老老實實勤勤懇懇,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完方可。

所幸他手頭最多的就是時間,鴻蒙天就是他最佳的作弊工具,至少避免了從頭再來的可能性。

不過喻南淵有一處好奇的地方。布陣之事托給聞雪舟,是因為聞氏陣法有彆於其他,乃庸中佼佼,可是檢查作業的任務怎麼又落到聞師弟的頭上了呢?小師弟雖是師門年輕一代的傑出學生代表,卻並沒有類似班乾部的職位在身,要論這活兒該誰來接,也應是大師兄之類的人過來。

他理性懷疑是掌門舅舅在給他製造相處機會,有道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把他們倆綁定在一起總能摩擦出點火花,是故可憐的小師弟慘被抓了壯丁。

聞雪舟亦是在想著這一事。

他本做好決定以後都不再登上蒼吾峰,聚靈陣更替後,這蒼吾峰上已經沒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情,豈知喻南淵的責罰改為抄書後,掌門竟又托他代收喻師兄的抄寫成果。

聞雪舟起初想要推拒,此事並不是非他不可,可一想到這麼些天,他每天都前往蒼吾峰,除卻他與掌門,從未見過第三人來蒼吾峰探視,喻師兄的人緣可見一斑。

於是聞雪舟又覺得,這份差事除了交給他,似乎確實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兩人心中各有所思,目光交彙時,都從對方眼裡讀出了一絲同情,遂都是一愣。

兩人皆想著:他何故以這般眼神看我?

……

江然醒來之時,正置身一片奇異景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