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諾德走了進來。
一進門,就是撲鼻的蟲血臭,上將也不免蹙了蹙眉,他對血腥的敏感度一如既往。
他的眼神很快在周圍掃視了一圈,檢查伊斯梅爾的屋內是否有潛在危險。在得到安全的結論後,他才來到伊斯梅爾床邊。
兩人對上視線,一時間無言。
說不定蘭諾德還記著早晨自己說過的話。伊斯梅爾首先露出了一絲笑容,讓下意識想要收回視線的人頓住了動作。
蘭諾德的視線被那笑容綁架了,移不開眼。
心底湧上來莫名感受讓他一瞬間就原諒了伊斯梅爾的所作所為。就連他也忍不住懷疑,為什麼自己的愛會是這樣沒有底線的。
“今天很忙?”伊斯梅爾開口問。
這一問題讓人招架不住,晃神間仿佛是在對自己撒嬌般,質問自己為什麼忽然離開消失了大半天。
要解釋起來也很簡單,蘭諾德一頭紮進了醋缸子,就奔回去找了一堆事做。
諸如立刻就向上級請示,並且和佩世軍校洽談,成攻將自己幾天後前往異星搜刮物資的任務交由了他的戰友,而他則專心準備著以“指導教官”的名義加入了體能訓練項目。
起初,佩世軍校還以這是大材小用為由拒絕了蘭諾德,在蘭諾德擺出佩世和南希貴族的投資項目後,佩世軍校便欣然同意了。
並表示,會將伊斯梅爾殿下安排到蘭諾德指導的方隊中。
於是麵對伊斯梅爾的問話,蘭諾德垂下眼來,“工作忙。”
“忙什麼?”
他知道伊斯梅爾應該不樂意在佩世看到自己。但說完又怕伊斯梅爾因為他的話不開心,找補般又解釋道:“一些軍部的事務,我想您不會感興趣的。”
說著,蘭諾德來到了伊斯梅爾床邊。床側遺留著兩滴血漬,上麵泛出的味道並不屬於伊斯梅爾,反倒是低等雌蟲的劣氣。
見了血,蘭諾德很滿意。至少這說明,內菲爾並沒有成功接近他的雄主對嗎?
方才他在門外,清楚看見了內菲爾捂著胸口的狼狽。
伊斯梅爾是梳洗完才躺到床上看劇本的,方才又因著與內菲爾拉扯,那材料上乘的浴袍已經順著人姣好的肌膚滑落,露出大半光潔的鎖骨。
他毫不避諱地側過身來支著頭麵對著蘭諾德,動作間將浴袍弄得更加淩亂,更深處的光景則是被白色如綢緞的長發堪堪遮住。
“的確,我才不在意你要忙什麼。”伊斯梅爾揚著眉說,就在人心情即將低落下去的瞬間又接著道:“我在意的是……我的雌君這樣忙,往後我們還有多長時間能夠待在一起呢?”
任務是一件接一件地來,往後家業也將落到蘭諾德身上,就算蘭諾德也分身乏術。
“我……會儘力陪您,如果您願意。”蘭諾德回答道,“先前的那三年,我也會想辦法彌補,一直以來讓您獨自住在家中,是蘭諾德的失職……”
說話間,他看到伊斯梅爾撐著床起身,隨手攏了攏浴袍將發絲撩向一側,那洗發露的香氣便披散在空氣中。
“你總是把話說的那麼好聽。”伊斯米爾笑道。
說完伊斯梅爾抬起手抓住床沿邊蘭諾德的衣擺,隻是用了些巧勁將人帶到眼前,蘭諾德向前,腳下不穩地單膝跪在了床麵上,一隻腿還靠在床沿邊。
但他的重心已經傾斜到上半身,雙手支撐在柔軟的床麵上。
這樣的姿勢打破了兩人間時常存在的疏離感,也讓蘭諾德平日裡得體而尊敬的表麵被剖開,讓人清楚地看清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伊斯梅爾抬起手,像往常一樣順著人脖頸向耳根後滑,就仿佛打算給人一個親吻般旖旎,但那隻手又隻是短暫地在人耳後輕撫,又滑向前。
下頜角,眼角,眉尾……
蘭諾德的呼吸都被對方輕描淡寫的動作給奪去了,那雙玉白溫涼的手仿佛根本不明白一隻雄蟲的撫摸對於雌蟲來說,是多麼大的刺激。
那隻手最後又回到了他顴骨邊,指腹微微用力地按揉著眼下較為薄弱的皮膚,而伊斯梅爾的視線則是一瞬不瞬地觀察著蘭諾德的一舉一動。
蘭諾德不明白伊斯梅爾此番舉動為何,但他看過伊斯梅爾的病曆,也隻當做這是對方情緒不穩的表現。
但伊斯梅爾隻是在觀察而已。
他好奇,既然麵前的人是虛假的,甚至有可能是在創造出這個世界後強加進來的,那麼他做出這些舉動時會不會引得人露出破綻呢?
哪怕是一點點躲閃也好,這都是蘭諾德沒有遵守係統設定的證明。
可惜的是,伊斯梅爾除卻覺得手下的這張臉開始變得燙手起來以外並沒有其他發現。
蘭諾德的視線從始至終地都未曾從他麵上移開半分。
在他撫摸人臉頰,透過他的反應去窺探本質的時候,蘭諾德也在用自己的視線一點一點地撫摸伊斯梅爾的麵容。
他的雄主真是有一張好皮相,挑不出一絲缺陷。卻也與其他漂亮的蟲不同,那雙眼睛清澈而又透明,仿佛帶著朦朧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