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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陳阿姨送來了冰糖雪梨。黑色托盤上是巴掌大的瓦罐,撥了皮的梨子在正中間,晶瑩剔透。陳阿姨輕道:“景少爺,瓦罐很燙,涼一些再吃。”
門被關上,景言用勺子挖開梨子,然後吹氣慢慢吃著。剛煮好的冰糖雪梨口感舒適,甜度適中,景言瞬間感覺自己的喉嚨好了許多。
【你們係統,是不是查不了我的身體情況?】
【嗯,我的係統權限還不夠,暫時做不到。】係統搖頭。
怪不得。
景言又喝了一口。
瓦罐漸漸變得溫熱,景言不動聲色摸到下方的位置。手指碰到紙張的觸感,讓他的心情好了幾分。
冰糖雪梨吃完,紙條也被景言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他端著瓦罐開門,一下就撞到了在門口的穀十。穀十似乎在門口等了很久了,聲音都有許些的乾澀:“景少爺,交給我吧。”
景言微笑,然後徑直將手中盤子的瓦罐摔落在地。巨大的聲響讓本就心慌的陳阿姨嚇得直接叫出聲。她連忙上樓,一時間隻看見笑眼盈盈的景言,和低著頭的穀十。
瓦罐碎片四下分散,狼狽不堪。
陳阿姨,“景少爺,怎麼了!是穀十惹你生氣了嗎?穀十,你究竟說了什麼!”
穀十什麼都沒說,但他知道景言為什麼生氣。
“沒什麼。”他悶聲道。
“景少爺,要是他嘴笨把你惹怒了,直接辭退他就可以了,彆把自己氣著。”陳阿姨絮絮叨叨,其他傭人和趙管家也因為陳阿姨的尖叫和摔碎的聲音趕了過來。
“景少爺,我立馬將他辭退。”趙管家的氣都沒順清楚,剛一站穩就立馬開口道。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首先先安撫喜怒無常的少爺再說!
穀十隻是低頭。
自己要被辭退了嗎?
就單純因為自己安裝了微型攝像頭嗎?
真沒意思。
他的承受能力就這麼弱嗎?
就連小小的監控設備都忍受不了嗎?那如果自己將他束縛起來,困在隻能看見我的地方,他會不會直接發瘋?
這樣的話,不如對他好點,直接殺了他?
“不。”景言抬眉,氣音淡淡。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怎麼景少爺一會兒因穀十發飆,一會兒又立馬改變主意了。
穀十眉睫閃動,抬頭看向景言。景言隻留給了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徑直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獨留下周圍的人麵麵相覷。
趙管家擦擦冷汗,自言自語:“景少爺最近這是怎麼了?變得更加喜怒無常了,得趕緊跟景先生彙報這個情況啊。”
穀十的呼吸炙熱了幾分。
他看懂了景言最後眼神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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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冷,景言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今天的監控設備剛被安裝上,尚且還沒有人進入房間,自然也沒有開機,所以他現在沒有什麼心裡負擔。
床頭一盞小燈亮起,他拿出包裡的紙條。
紙條上麵的痕跡非常明顯,明顯是猶豫了很多次才最終決定寫下來。
“秦夫人自生產後,心理狀態就變得非常不正常,極度焦慮,完全無法與人進行正常的溝通,隻能通過烹茶調養心性。這種情況,隻有在麵對景先生的時候,才會恢複幾分理智,恢複正常。
她對在繈褓裡的景少爺又愛又恨,一會兒說自己生了孩子,一會又說自己並沒有生孩子,精神完全陷入了幻覺。在景少爺三歲的時候,她忽然說不出話來,卻找不到任何緣由。當時我能感受到,秦夫人的心理狀態更不正常了。可無論是病理醫生還是心理醫生,當時都進行了檢查,開了無數的藥都解決不了問題。”
在景少爺五歲的時候,秦夫人後來搬去了療養院住,我就再也沒有機會接觸到秦夫人了。最後得知她的消息,還是她在那年的秋天服藥過度身亡。”
景言看完了,心中之前的疑問得到了部分的解答。
原主母親曾經極度焦慮,且隻有麵對景先生的時候,才會恢複正常。
聯想到景舒山的偽善,就算原主變成啞巴的這件事情和對方無關,但之前原主母親變成啞巴的事情,景舒山絕對脫不了乾係。
陳阿姨這麼多年來,心裡一直憋著這些事情,也無怪她聽到景言想知道時,極度害怕的舉動了。
但為什麼景舒山沒有斬草除根,將陳阿姨趕走呢?留下知道當時內情的人在身邊,究竟是為了監視,還是因為陳阿姨本就是景舒山那邊的人呢?
景言一邊思索,一邊從走到桌前拿出打火機點燃紙條。他默默看著火焰逐漸消散,灰塵落入垃圾桶中。
夜色更深了。
馬上有一個人要來了。
一個想殺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