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哪怕是位於祖國北疆的帝都,也逃不過太陽的炙烤。
首都農業大學東門外的稼軒路上,人流如梭,來來往往的多是些年輕學子,即便在這炎炎夏日裡,那蓬勃向上的朝氣仿若成了製冷劑一般,似乎讓暑氣也消減了些許。
忽然間,校門口衝出來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其眉眼疏闊,眼若繁星,一雙眸子如翦水秋瞳。
再抬眼遍觀之,讓人隻覺得他身高腿長,氣度徐蘇,即使衣著簡單,卻自讓人有一股如沐春風之感。
隻見他邁開大長腿,不過跨了幾步,便已然到了馬路邊的公交站牌旁,看著剛剛開走的575路,眉頭輕皺,歎了口氣:“唉,果然沒趕上!”
他卻沒想到,自校門口行來,他便已然成了旁人眼中的一道風景。
那些趁著暑假來臨,打算進心儀的高校參觀一番的準學妹們,有心想要同這位未來學長攀談幾句,卻實在是有些羞澀,抹不開麵子,未能開口。
同時,聽到他那一聲歎息的眾人,也不禁在心中感慨道:怪不得這位學長剛剛那麼著急呢,卻原來是為了趕公交車啊!
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裡?若是能和他同路,倒也能飽飽眼福……
錯過了公交車的林瑾隻好往旁邊站了站,好躲避頭頂的驕陽,同時他掏出手機來,打算查一查地圖軟件,下一趟575路何時到來。
趁著暑假留校做實驗的空餘,他也得努力打些零工,好攢一攢秋季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了。
沒多久,林瑾身旁也站了不少和他一樣,等待公交的乘客,尤其是他前方站了一對母女,吸引了林瑾的些許目光。
那小女孩兒不過六七歲的樣子,時不時繞著她媽媽的腿轉來轉去,期間正好轉到林瑾身前時,還會對身旁這位氣質溫和的大哥哥甜甜一笑,直笑的林瑾心都有些軟了。
多可愛的小妹妹啊,林瑾在心中感慨道……
“快躲開!有車失控了!”
林瑾正低頭對那小姑娘微笑,卻被前方傳來的聲音給驚到了,他忙側身去看,卻看到一輛小轎車正對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林瑾連忙往後退了數步,卻沒想到身前的小姑娘仿佛被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呆了,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眼瞧著,其馬上就要命喪車輪之下……
林瑾二話沒說,兩步跨到小姑娘身旁,抱起小姑娘就要往旁邊跑去,可這時那小轎車已近在咫尺,林瑾顧不得許多,忙用力把小姑娘往身旁一推,遠離了轎車撞來的方向。
他這一番動作下來,自己卻已失去了逃離的時間,其隻感覺到胸前猛地一痛,緊接著耳邊傳來的,就是來自周圍人的尖叫和小姑娘的哭聲——“大哥哥!不要!”
幸好小姑娘沒什麼事兒,自己出手還算及時,這讓林瑾心神一鬆,便徹底暈了過去……
“一拜天地!”
一道帶著喜意的聲音傳來,夾雜著“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響,回響整座村莊裡。
正是正午時分,大吉之時,這正在行婚姻之禮的二人仔細瞧去,卻很有些不妥。
左側的那高個男子身高八尺,麵容俊郎,可是其雙眸透露出的神色,竟似孩童般懵懵懂懂,行禮之時還需得身旁之人數次輕聲提醒,方才可依言行動。
而右側身量矮些的,則更是被人攙扶著,才能行完三拜之禮,其頭頸低垂,竟似是昏迷過去了一般。
而這二人的異樣如此明顯,卻全不被周圍主持婚儀、賀喜圍觀之人看在眼裡。
往常村中婚事上那常出現討要喜糖的孩童,此次也一個未見,讓婚事更顯寂寥。
一刻鐘後,那些賀喜之人在聽得“送入洞房”四字時,麵容上不再露出先前假模假樣的笑容,而是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連喜宴都不願去吃,紛紛起身,告辭而去……
這一場婚事好容易糊弄過去,雖說沒丟大人,卻也算不上輕鬆,那往來送客的中年夫妻終於送走所有客人,又囑托了這家中剩下的兩個小童,便也離開了這座簡陋的院落。
院門口貼著的紅“囍”字剪紙似乎並不如何牢靠,被風一吹,便自門框上飄落下來,一場喜事由此落幕……
“唔……好痛……”躺在床上的少年低聲痛呼道。
隻見其一身再簡單不過的喜服,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其脖頸上更是有一道深紅的痕跡,觸目驚心!
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看到那痕跡竟似一條繩子的痕跡一般,這讓屋內的圍觀之人紛紛緊皺眉頭,竊竊私語起來:
“這瑾哥兒也太不知事了!竟然在婚後第二日就做出這尋死覓活之事來!”
“是啊,這顧家也實在是倒了大黴,這不是給人添黴頭嗎?”
“約摸是因為顧家小子腦袋不好使,瑾哥兒不想嫁吧?”
“那也不該做出這等醜事來!再說了,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哥兒,家中又窮成那樣,還想嫁給城裡的秀才相公做正君不成?”
隨著屋內議論聲漸起,“嗡嗡嗡”仿若一群惹人厭的蚊子般,最終,還是一個麵相威嚴些的中年男子瞥了身後那一群嚼舌根的婦人們一眼,止住了她們的喧鬨。
然後,其對正坐在床前診脈的郎中詢問道:“張郎中,不知這瑾哥兒還救不救得,了?”
這出聲之人不是旁人,而是這周邊村落的裡正,其也姓顧,名曰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