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什麼?
看到……
線條流暢的手臂,沒有任何傷疤淤青的皮膚,一具不亞於年輕雌蟲的肉\體……
肯定不是看這個!
希聲要瘋了,他在心裡罵著自己。
局促的視線與鏡麵上映射出的雄蟲的視線撞在一起,希聲才醍醐灌頂,仔仔細細看那塊終端鏡麵。但除了他自己躲閃的眼神和背後雄蟲從他肩頭露出的鎖骨、脖頸、半張臉外,其他什麼也看不到。
希聲不敢亂動,搖了搖頭。
而鏡麵中弗朗西斯還在係統麵板前分析數值:
“……昨天見麵半小時不到加了15,今天見麵半小時加20?你彆忘了超過60就要轉成愛意值,你不是說要儘快回到地球不在蟲族動感情嗎?你到底有沒有專心做我的任務?”
說到最後一句時弗朗西斯抬頭,看清鏡片中的場景時,發出一聲撼天動地、人蟲共憤的“臥槽”!
弗朗西斯第一反應——
蟲屎的老子在這飛越瘋人院你他雌的跟對象玩溫泉啪啪啪?
第二反應——
玩PLAY還卡著定好的每日溝通時間現場直播給我看是吧??
第三反應——
PLAY的這蟲……怎麼這麼像啞巴?
操蛋的還真是他!你個混蛋讓我露臉乾什麼???
弗朗西斯剛慌手慌腳要蓋住鏡麵,就聽方無隅道了聲“沒事。”
這句話既是對希聲說,也是對弗朗西斯說,鏡麵的影像一花,又隻有方無隅的臉。
“什麼意思,”弗朗西斯扣回鏡片的手一頓,說起來剛才鏡子裡啞巴的情緒確實沒有很激動,“他看不到我?”
方無隅:“嗯。”
弗朗西斯大喜:“那我們豈不是可以隨時隨地聯絡,以本主席的才智和你那稍微值得一誇的行動力,輕輕鬆鬆就可以完成我的任務找到謝爾塔!”
方無隅丟給弗朗西斯一個“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他沒有陪弗朗西斯自言自語當彆蟲眼中的精神病的想法。
這時又一個通訊打了進來,是都澤。
“弗朗茨你出發了嗎?說好的十點呢?拜旦已經到了,帶著他的雌兄拜湛,拜湛給你包了整段紫河灘呢,還抱著玫瑰,看那架勢不等到你不上船,我感覺拜湛想跟你來真的。真是要命,彆再散發該死的魅力啦,你讓文逍這種雄蟲怎麼活?哎喲!”
最後那聲明顯是被旁邊的某文暴打了。
“在路上,堵車。”
方無隅用上朋友遲到的萬能理由。
掛斷通訊後,他向希聲道:“你多休息一會兒,這是從死火山調來的天然溫泉,加了藥材,對身體有好處,想吃什麼或者要按摩套餐就直接點,累了在他家睡一覺,經理會安排。”
希聲垂眸摳著木欄,不知是因為泡太久還是用了力,指尖發白。
方無隅重新按下服務按鈕,後方很快傳來工作蟲的腳步聲。
“商定的事你先查,我最近會比較忙,得空聯係你。”
希聲點了點頭,沒有追問拜旦和拜湛的事。
他知道這是出於利益的交往,他不會誤會什麼。隻是聽到有蟲追求方無隅時,希聲心裡有些發悶,這是當初看焱戎追求方無隅時不曾有過的感受。
·
方無隅的“得空”,希聲一等就是半個月。
起初希聲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等,隻是內心生出了任務倒計時般的焦躁感,看終端訊息的頻率越來越高,失眠的症狀也越來越嚴重。
如果說那天蟲格陡變是引線,擋槍那一幕就是火星,將希聲的恨意轟開了一個口子。而方無隅回到帝都後的所作所為,更是細水流長又見效奇快地從這個口子開始腐蝕,一點點挫掉希聲對他一點即炸的危險認知。
希聲想:這個“納什”沒有騙他。
撤銷了申訴,還他自由;
助他把戰友更快保釋出來;
插手審判庭的執行機構,加速解凍他的財產;
如他所承諾的,調查真相,告知真相,毫無隱瞞;
頻繁奔走於各個部門協會,大範圍參與交際,與焱靖的熟蟲往來,著手解決著一件又一件在原納什的辦公室中堆積了十餘年的沉屙……
毋庸置疑,他不是原來的納什。
即便這件事超脫科學認知。
既然他不是納什,那自己該以何種心情麵對他?
從來沒有一隻雄蟲會不顧一切地保護雌蟲,從來沒有一隻雄蟲站在雌蟲前奔波勞力,從來沒有一隻雄蟲會尊重軍雌暴亂期的精神和肉\體,從來沒有一隻蟲願意耐心看完他所有的話……
而這樣一位雄蟲做了這麼多,卻不求回報。
為什麼?
想不明白,希聲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縮成一團大號饅頭。
又伸出手把終端抓進被窩,將各個通訊軟件都刷新一遍,今天依舊沒有他發來的訊息。
希聲點開那張漆黑的方塊頭像發呆。
看著看著,頭像變成了一張底片,他的目光是顯影液,一雙夜色般的眼眸和薄雪般的笑意逐漸清晰。
大腦雖然無法準確還原雄蟲說話時的嗓音,卻同步還原出雄蟲展現出那些表情時的每一個句子、每一處停頓。
“有我在”是什麼意思?
“利用我”是什麼意思?
“特彆是對你”是什麼意思?
我對他是特彆的嗎?
他……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