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薦(抓蟲)(1 / 2)

初平三年四月,距伐董聯盟因內部原因分崩離析已經過去整整一年,腸滿肚肥的董太師早固態重萌,將魚肉百姓、極儘驕奢那一套原封不動地從被一把火燒成廢墟的洛陽搬到了強遷的新都。

儘管一昧地倒行逆施,殘害忠良,他卻是極愛惜自己的小命的,也知曉想摘下他項上人頭之人不計其數,但凡出行都得喊上武藝當世無雙的義子呂布,又以官爵金銀良駒寶器做誘,才真正放心下來。

卻不曾想過,剛加官進爵的猛虎尚未來得及風光一番,就不得不終日守在他身邊當個不起眼的護衛,心裡是何等憋屈。

偏偏董太師學不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套,他一方麵得仰仗義子的武力,一方麵又難忘義子的前義父是怎麼慘死的,再加上他們脾氣都暴戾得很,一言不合董卓就怒擲手戟,處得是半點不和睦。

昨日董卓又因傳國玉璽落入諸侯手裡的消息心浮氣躁,對隻知道悶不吭聲,擺張臭臉的義子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還拿些雞毛蒜皮的事做由頭狠狠地發作他一番。

呂布心裡著實窩火,今日索性稱病不去,就待在自己府中,也無心喚妻妾作陪,獨自飲酒消愁。隻是酒不過三盅,他氣更盛,將酒樽往地上猛然一擲:“難道我呂奉先就隻配喝這些寡水嗎!給我速拿美酒來!”

他神勇威名在外,長得也孔武有力,聲音又極度洪亮,這暴怒一喝,更令得下人戰戰兢兢,連酒樽和酒水的殘骸也不敢收拾,忙應聲就去地窖取酒了。

隻是煩躁的呂布等來的不是佳釀,而是推門而入的悶葫蘆部下高順。

“將軍。”高順拱了拱手,“有一位……”他稍稍斟酌了下,不知該如何形容“來自長阪坡的文人,燕清燕重光求見。”

對那些個手無縛雞之力,隻有根爛舌頭能引經據典,罵他個體無完膚的老匹夫,呂布毫不猶豫地回絕:“不見!”

高順有些猶豫。

他固然不喜那些隻會耍嘴皮子,以滔滔不絕地辱罵將軍來展示自己貞烈衛漢的文臣,可托他的那位文人眼瞅著不過剛過得了表字的年紀,氣度和容貌卻極不凡,還罕見地願意釋放善意,對麾下稀缺智囊的將軍而言,稍微見上一麵定不是壞事。他便沒有立即放棄,而是試圖說服道:“他特意帶來了一壇自製烈酒,說是見麵禮。依末將所看,這人言辭懇切,倒不妨見見。”

文人要求見自己不是頭一遭,還帶上合心意的禮倒是罕有,又是對帳下忠心耿耿的副將求情,呂布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酒呢?拿來。”

高順手裡正拎著呢,當即奉上。

剛一揭開壇蓋,濃鬱芳醇的酒香瞬間撲鼻而來,呂布的心情登時也好轉了許多——倒不全是因這一聞便是好酒的緣故,而是就算再被那些個自命清高的口誅筆伐,不也偶爾有知情識趣的麼?

“讓他進來吧。”呂布忍不住就地倒了一杯,仔細嗅了嗅,眼中精光一閃,忽地改了主意,叫住應聲要出去的高順:“罷了,我親自去看看。”

隻要身在高位,手握重權,即便臭名昭著,也永不缺或是逢迎拍馬,或是虛與委蛇之輩。更何況明眼人都瞧得出董太師有多看重這天下無雙的武夫,是以這位中郎將的府邸素來稱得上門庭若市,隻是呂布不耐煩在良莠不齊的來投者中精挑細選罷了。

這位遠道而來的燕重光倒有幾分本事,一下得了高順的青眼,不必像其他人在擠擠攘攘的地方等著,而是被侍女領到了安靜整潔的偏廳等待,還倒了杯佳茗容他慢悠悠地品。

當背後跟著高順的呂布踏入門檻時,背負著雙手的書生恰好也聞聲轉過了身來,這一眼看去,饒是呂布這種一向眼高於頂,尋常人入不得眼者也不禁眼前一亮。

端的是麵如冠玉,眸似點漆,身長玉立,氣度斐然。唯一能稱得上美中不足的,便是這極好的麵容太偏於雌雄莫辯的姝麗。

不過隻有燕清本人知道,自己這副漂亮而陰柔過頭的容貌完全是拜了那張穿越前玩的三國殺英雄——貂蟬所賜,若不是這身白得不像話的細皮嫩肉好歹還帶了把兒,他當場死一死試試能不能穿回去的心都有了。

茶喝完了一盞,他淡定地忽略了侍女們偷偷投來的視線,琢磨著是再厚著臉皮呆一會兒,免得浪費了高順大人的另眼相看,還是識相點暫時離去,換個時間再來嘗試一下時,就聽到了人群聲勢浩大的腳步聲。

他按捺著忽湧的激動,硬是沉住氣稍微等了一等才起身相迎,心中卻很是意外對方這麼快就會大駕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