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我兒來!”
王允一聲令下,史上大名鼎鼎的閉月貂蟬便隨兩青衣侍女的帶領,款款而來。
她天生花容月貌,此時經過精心籌備,盛裝下的妝容豔麗更是美得令人無法直視,身姿窈窕曼妙,腰肢不盈一握,眉眼間不似尋常女子見了驕勇的虎將時露出怯意,而是不卑不亢地悠悠下拜。
“噢。”
可有了相貌出眾得叫世人驚豔的燕清所給的震撼在前,對這濃妝豔抹,又跟居心叵測的王允蛇鼠一窩的貂蟬,呂布就隻是平平靜靜地瞥了眼她,權作欣賞了。
還立即看向了旁座的燕清。
果然不出所料,這裝醉躲懶的膽大謀士眼見著好戲要上演,自然不願錯過,趁無人把他注意,那歪傾的姿勢不知何時微妙地換了個方向,醉醺醺的臉好巧不巧地衝著上座。堂內光線本就黯淡,他隻需悄悄抬一抬眼,就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把這主公為角兒的戲給看個分明。
呂布微眯起眼,煞氣十足地磨了磨牙。
這小子,即使真有幾分神機妙算的本領,特意帶他來了,還當真把自個兒做了耍猴戲的給他瞧?
對此毫不知情的王允笑道:“此乃小女貂蟬,伎藝極佳。若蒙將軍不棄,容她舞上一曲,為此宴助興可好?”
呂布移回視線,對上了這妝容豔麗的姑娘羞澀好奇的視線,認真露骨地將她打量一番,誠摯稱讚道:“噢?竟是司徒大人的愛女!大人倒是生了個極漂亮的女兒。”
王允被結結實實地噎了一下,若不是知這莽夫不怎通文墨,他就要以為對方是刻意諷刺自己的尊榮了:“將軍說笑了。她雖非我血脈,可我憐她容貌,又愛她才華,自收容至府中以來都是視若親女養大的。”
呂布恍然大悟:“大人既有此美意,布就卻之不恭了。”
王允暗暗擦了把汗,實在不想再節外生枝了,趕緊讓貂蟬領命起舞。
隻是悠揚的樂聲剛被奏響,池中美人的雲袖尚未翻飛,呂布便無端端地突喝道:“且慢!”
這男聲當得是雄渾有力,可見主人有多氣血旺盛,無異於一道朗朗晴空劈下的響雷,剛巧趕在實打實的文官,司徒王允耳旁轟然炸開了。
貂蟬還好,隻是不知所措地愣在了當場,而施行計劃的王允本就緊張,經這一驚一乍,差點失儀到驚叫出聲,險險穩住,強壓著怒火問道:“請問將軍,有何不妥?”
燕清猛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很快就得到應驗了,隻聽呂布懊惱地拍了拍膝,道:“司徒大人有所不知,布這謀士身子羸弱,放任他酒後臥倒於席上可是萬萬不妥。”
王允勉強笑笑,乾巴巴地道:“既然如此將軍大人體恤下屬,允便遣人將燕先生帶下去歇息吧。”
呂布喜道:“如此再好不過!”
這與計劃中的不一樣哇!
眼見著就要被強行退席,燕清再裝不下去了,隻好在被侍女小心翼翼地試圖搬動時,極巧地揉著眉心醒來了。
對上自家主公幸災樂禍的目光後,燕清仿佛迷糊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連連執禮,愧疚萬分道:“都怪清一時貪杯,竟失態至此,還請主公與司徒大人見諒。”
呂布關切道:“先生切莫勉強,還是去通風處稍作歇息吧。”
然而燕清臉皮極厚,對此非但視若罔聞,還義正辭嚴道:“主公尚在席上,臣下又怎能厚顏先行退下呢?清再厚顏,也不該心安理得受了這番好意,還請您莫要再在清身上耽擱功夫了。”
呂布薄唇一掀,皮笑肉不笑道:“好罷!”接著向臉色鐵青的王允道歉道:“實在是不好意思,令大人久等了。”
這話還好,他神色卻是充滿敷衍,擺明了不將自己看在眼中。饒是王允隱忍功夫夠足,也緩了片刻才笑出來:“怎會,奉先將軍眼重了。”
又匆匆衝被冷落許久的貂蟬使了個眼色,總算讓這一波三折的歌舞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