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貂蟬謝幕(修)(1 / 2)

燕清早就惦記著賈詡這號見機極快,特擅隨機應變,在危機四伏的三國都能活到古來稀的歲數的神人了,甚至早於他所夢寐以求的陳宮、郭嘉和諸葛亮等人。可要真正登庸對方,他卻無甚把握。

不因彆的,隻因此人太滑不溜手,老謀深算了。

縱觀三國誌和演義,都可看出此人為求自保可不擇手段的一麵:哪怕因他之策惹得麵臨分崩離析的董卓殘黨再度聯合,攻入長安叫生靈塗炭,也不見他露出半分悲憫愧疚之心來,想以大義惑他,或是以德服人,無疑癡人說夢——況且呂布就算經今日之事狠狠洗白了一把,仁德也不可能比得過以這為主要賣點的劉備劉玄德的。

他又極圓滑精明,心思縝密,看穿李傕、郭汜、張濟、樊稠這四人乃投機取巧之徒,不過僥幸借了時勢的東風,終難長久。即便立下大功都不肯接受封賞,以無名無望為借口,先拒了封侯的美事,又拒了尚書仆射的高職,卻也不他們得罪狠了,答應做個並不挑眼的庸碌尚書,後還巧借了為母奔喪的由頭,辭官脫身而去。

倘若用一時強權逼迫他,定能奏效,可僅是要保命的他獻的究竟是良策,還是實則不計後路的毒策,光靠燕清一人去鑒彆篩用,怕是早晚要過於勞心勞力,累得英年早逝的結局。

說白了,賈詡就是典型的軟硬不吃,能說會道,頗會演戲,卻極有主見。

得讓他真正認為呂布大有前途,是個值得跟隨的英明主公,心甘情願地為之出謀劃策,而不是彆有用心地假意應允,隨時準備踢人跑路才行。旁的文士若不願為主效力,絕大多數都會耿直拒絕,哪怕被砍了腦袋,也要直言相告,維持自己的氣節風度和信仰,這點在賈詡身上就完全不會奏效,實乃萬花中的一朵根骨清奇的奇葩,清泉中的一股我行我素的濁流也。

不過燕清仔細一想,覺得此時此刻的呂布,與彼時被賈詡青睞的曹操來看,也未差到哪兒去,甚至可以說是各有千秋。

史上賈詡之所以勸張繡降曹,如此看好曹老板的最大原因,不就是他一來喜曹個人所表現出的英明決斷,勇敢過人,胸有遠大誌向,二來是盯準了暫處勢弱的曹營恰逢缺人才可用的好時機,賭他會既往不咎,不計前嫌,三來愛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名正言順?

論個人武勇,不誇張地說,就算把三個曹操加起來,也不配成為呂布的一合之敵;論行兵打仗,呂布麾下的將士各個以一當百,行軍時迅若雷霆、令行禁止,衝鋒陷陣攻無不克;論正當……呂布此番是攜旨誅賊不說,還當著在董賊前毫無作為、懦弱無能的百官的麵救了天子一命,待此事一了,封賞大大的有。

不知有意無意,燕清選擇性忽略了呂布剛愎自用,重勇輕文,暴脾氣一上來彆說好壞賴話,就連人話都聽不進半句的壞毛病。

他一邊想著一會兒在賈詡麵前要如何忽悠,才能成功替呂布鋪墊一個好印象;一邊琢磨要怎麼勸說呂布配合自己禮賢下士,得讓他明白留住一個真心為他效力的賈詡的重要性,以及善計者殺人於無形的恐怖;一邊帶著雄赳赳的張遼等人,風風火火地殺到了貂蟬所居的後園,沿著鳳儀亭的小徑通往小池,又往依傍著幽靜池水的臥房去。

“先生且慢。”

到了內臥門前,張遼謹慎地叫住欲推門而入的燕清,使了個眼色,後麵的兵士們就一窩蜂地湧過來,粗魯地把門給踹開了。

門應聲而破,裂木興塵生灰,卻不聞半聲侍女尖叫,除了放在梳妝台上的寶匣空空如也外,屋內陳設也一應完好,未見廝殺打鬥的痕跡,顯然不知何時起就已人去樓空。

張遼不知所措地返身看向燕清:“請問先生,末將是否要分些人馬去追捕?不過幾個芊芊弱女,腳程不快,跑也跑不遠的。”

燕清麵上卻不見半分訝色,沉默半晌後,反倒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果然如此。

他自進了相府大門一路走來不見幾個下人的蹤影,就猜到貂蟬見勢不妙先溜了,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印證了他的想法罷了。

倒不是她神通廣大地看穿了燕清的計謀,隻是這狡黠的女間諜心裡清楚,無論誰勝誰負,都不會有她好果子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