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勸說賈詡(1 / 2)

作為流毒天下的篡國賊遣無數能工巧匠精心修建的老巢,鶥塢不僅外表富麗堂皇,也是個十足的軍事堡壘,光那些個巍峨的高牆,無論高厚皆有七丈。

呂布趁了先軍之利,在忠心於皇帝劉協的其他將領,譬如皇甫嵩等人來抄董卓家前,麻利地將些看得上眼的自行洗劫一番。在董卓手下混久了,彆的沒學到,燒殺劫掠倒是駕輕就熟,爐火純青。

他倒不擔心會有人質疑寶物的去向,燕清先生之前就給他分析過了,讓他儘管大膽地搶多一些,再即可轉移:一來就算是董卓本人,怕也答不出自己究竟囤積了多少金銀珠寶;二來他剛立下救駕誅賊大功,本就該得到重重封賞,劉協就算要卸磨殺驢,也不可能在這關頭問責寒了功臣之心;三來他早準備將這推到流竄四走的那些個殘兵敗將身上,叫他們往天涯海角尋去吧。

隻不過,饒是呂布知董卓行事是空前絕後的喪心病狂,上掠朝廷國庫,中劫世家富商,下搜刮民脂民膏,定是隻富庶之至的饕餮,可在糧倉內發現足夠他的兵馬們吃上三十年來的食物時,還是狠狠吃了一驚,更遑論庫房裡清點出的黃金白銀合計十數萬斤,及來自洛陽舊宮甚至是皇陵的無數奇珍異寶了。

呂布隨手抓起幾個從布袋口滾出的金錠,力都沒用,就給一下捏扁了,不耐煩地扔了,側頭問旁邊的傳令小兵:“重光先生還未來嗎?”

那小兵慌忙道:“報告將軍,尚未。”

呂布不滿地嘀嘀咕咕了幾句,意興闌珊地轉身出了裡庫,又大步流星地進了董卓的書房,依照燕清之前所說的那般,親自把那些個擺在他麵前,平日裡都懶得多看一眼的櫃中帛書簡牘、牆上名家真跡什麼的悉數掃蕩一空,著人帶走。

走到董卓常年躺著的軟塌旁時,呂布往床沿掃了一眼,嫌惡地皺了皺眉,那癡肥得不耐久坐的爛肉在上頭,趾高氣昂地命令自己的光景仿佛還曆曆在目,不由得往那上頭狠狠地踹了一腳,忽然想到什麼,問:“這裡頭都查仔細了?”

不待親兵回答,他再加一腳,把那兩人才能抬起來的床直接踹翻,命令道:“將這底下的每塊地磚都掀了。”

他就懷疑不通文墨的董卓之所以整張這麼豪華舒適的床榻在書房,不過是要掩飾底下有密室的事實,結果還真沒料錯。

“哼,險些叫它們眼皮底下成了漏網之魚。”

他唇角微揚,帶著兩個親衛下去,留其他的在上頭看著,結果這大有乾坤的密室是琳琅滿目的金銀字畫,各個皆非凡品,被牛嚼牡丹的董卓隨意堆放在一塊,端的是暴殄天物。

連跟著呂布多年,見多識廣的親衛都被晃花了眼,可呂布的全副心神,卻全被擺在玉桌正中央的那副隻完成了一半的仕女圖給瞬間劫取了。

他先是一怔,旋即眼底略過抹難以置信,再是怒不可遏地猛衝上前,一下抓起筆墨乾未久,也不知畫者是誰的畫軸,加上身上麵上那之前於廝殺中染上的敵兵血汙,麵目猙獰似戮了神佛的惡鬼。

——這——竟——是——燕——清——的——畫——像!

即便在這畫像中被隻聽著董卓口述的畫者生生歪曲成了個帶幾分煙行媚視的女子,可光那絕美脫俗的容貌風姿,呂布就清楚自己絕沒有認錯人。

“好個董賊!竟有這狼子野心!”

呂布暴怒地咆哮道,幾乎咬碎一口鋼牙,一雙虎目更是通紅得快要噴出火來,手背青筋暴起,未經克製的力道叫實木製的邊軸一下被按斷了,整個變了形,叫畫布也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他本欲將其粉身碎骨,再來個毀屍滅跡,連那早已氣絕身亡的董卓,也要拖出來狠狠鞭屍一頓。

可隨著他怒氣衝衝地繞著桌子踱步幾圈,忽然又詭異地冷靜下來,不知為何改變主意,將被扯皺的畫卷整好,麵無表情地揣進了自己懷裡。

完畢,他冷冷地交代連大氣都不敢出的親兵道:“這裡的全部取走,一個不留。”

在相府一閒置的客房裡,燕清既不知董卓眼瞎到見他長得娘炮就硬當是個女人,也不知呂布因此險些發了場驚天動地的大火,正微微笑著向悠然自得地坐著的賈詡行禮道:“在下燕清,表字重光,久仰賈詡先生大名。”

賈詡起身回禮,自嘲道:“詡現不過一稀裡糊塗的手下敗將爾,怎當得起智珠在握的重光先生一禮?”

燕清真誠道:“清不過是投機取巧,又是一名不經傳的白身爾,怎比得文和先生大才?實不相瞞,若非太忌憚先生鬼神莫測的應變本領,清才不得不出此避而不戰的下策,將先生請到此地候上許久,還望他們未對先生失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