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心臟 “換一隻好不好……”……(2 / 2)

一隻手從繆伊嘴邊退開,托著一枚完好無損、光潔如初的璀璨心臟。

另一隻手從繆伊的嘴中抽出,骨節分明沾有水漬的手指上,赫然捏著半顆圓潤帶尖的……牙。

……

繆伊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

在夢的最後,他掉光了牙,變成一隻沒有牙的醜陋惡魔。霍因嫌棄地將他丟掉,頭也不回地離去。

太可怕了,不知道哪件事更可怕些。

嗅到熟悉的氣味,繆伊才終於安下心。他轉頭,見到夢中人就跪在床邊,低頭盯著手腕出神。

“霍因?”繆伊問。

“可以開始檢查了。”霍因很快回神,無縫接上話題,與平常彆無二致。

繆伊點頭,從小窩中站起,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身後細長線尾同樣大幅度擺動,精神抖擻。

他注意到霍因若有若無的視線,視線就落在他尾巴上。繆伊自然側過身去,抓住尾巴上下打量一番。

很好,沒哪裡不對。

作為一隻魔王兼魅魔,繆伊日常出行在外,需要將尾巴藏在披風或鬥篷中。畢竟,尾巴末端帶桃心尖的惡魔,隻魅魔一種。

如果說其他惡魔的特征器官可以用作武器,比如盤曲犄角,又或是甲鱗粗尾,那麼魅魔渾身上下無一不是明晃晃的弱點。

嫩芽冒尖般的小角,細長柔軟的尾巴,甚至是咬合力倒數的牙,任何一處被敵人針對攻擊,都會成為累贅。

起初,繆伊是不信的。他自認為自己並非一般魅魔,身體強度不算差。就算是和霍因對打,也沒太過狼狽。至於其他惡魔的威脅,繆伊根本不放在眼裡。

“有本事他們就來攻擊看看啊。”

那時候他們兩隻惡魔正在用餐,聽到這番話,霍因難得生氣了。具體表現為將餐廳中侍者全部退下,並鎖上了大門。

繆伊坐在軟墊椅上,看著麵無表情的霍因,少有地感到些不安。那時候他們已經相處許多年,霍因的“精神狀態”穩定許多,不再做些讓人心驚膽戰的事情。

霍因從桌上取了支乾淨餐叉,握在掌心間,又轉而旋在指根間翻飛。那細窄銀麵一會兒映著霍因微冷的綠色眼眸,一會兒映著繆伊暖色調的紅發。

“先說好,您就算想打我,也得選更粗的棍子吧。”

繆伊不自覺把自己往椅背挪,雙腳離地,腳腕交疊,尾巴像株藤蔓纏繞上椅柱,兩隻手也在背身後絞起手指。

霍因有時會懲罰他,以一些微妙的手段,不讓他感到疼痛,但也會讓他覺得……不想再被懲罰。比如在吃下某些臟東西後,嘴裡一周都得含著治愈用的珍珠球,不準吐出也不準吞下。

現如今,霍因拿了根叉子,顯然不是用來訓打,繆伊也從來沒被打過,除了初遇時那一次。越是未知,越是令人不安。

緊張間,霍因已經走到他麵前,繆伊抬起頭才能看見對方的臉。

“低頭。”這隻惡魔說。

“哦……”

繆伊乖乖垂下腦袋,把兩隻手轉到身前,搭在腿上繼續絞纏。身後尾巴將椅子捆得更緊。

“其實……唔!”

有冰涼的東西觸碰上角,幾乎是同一時刻,繆伊全身瑟縮一下。他嘴裡吐出低呼,大腦轟鳴,思維潰散,無法理解這股從未有過的感受。

那冰涼的堅硬東西,仍一下一下刮撓著,在他的其中一隻角上打轉。很輕,很輕,輕得他在椅子上微微扭動,下意識掙紮起來,甚至想要伸手護住正遭受蹂|躪的角。

他失敗了。霍因一隻手將他的兩隻手腕壓製,緊緊摁在他的腿上。

繆伊隻能坐在軟墊,雙腿懸空絞纏,尾巴前所未有地用力抓附椅柱,像是要把自己釘在椅子上。

漸漸的,銀黑色的眼有淚水泛出,赤發的魔王發著抖,微微傾斜腦袋,湊到實施者眼前。

“換一隻好不好……”

方才霍因隻專注摩擦著其中一隻角,另一隻冷冷清清被遺落。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感受,實在令魅魔想要發瘋。

繆伊的語氣已經儘量放軟,希望得到另一隻惡魔的憐惜。

然而,他所得到的,僅僅隻是冷漠的反問:“你覺得,敵人會滿足你的需求嗎?”

繆伊:QAQ

自那頓晚餐過後,繆伊再也不敢暴露自己的魅魔身份。他不理解,在自己手上怎麼抓撓都沒感覺的角,為什麼在霍因手上會那麼敏感……甚至隻是用了餐叉而已。

如果受到蹂|躪的,是更加柔軟的尾巴,更加敏感的桃心尾尖……

繆伊:QAQ

從此,長款外套與寬大披風,成了魔王日常著裝的標配,缺一不可。他的尾巴就此不見天日,委委屈屈縮在陰暗的角落裡,乖巧得不得了。

此刻,麵對霍因的視線,久遠的回憶瞬間蘇醒。繆伊觸電般後退一步,將尾巴握緊藏在身後。

“擅自觸碰蟲子的是我的手,擅自咬水晶球的是我的牙,擅自離開體內的是我的心臟……但我的尾巴是無辜的!它很乖!”

繆伊:所以請不要懲罰尾巴QAQ

聽到“很乖”,霍因移開目光,不著痕跡摸了摸手腕。

“你今天多睡了半個小時……是我的問題,沒有及時叫醒你。”

繆伊一手捂著尾巴,一手從地上撿起心臟,聽到這句話眨了兩下眼睛,立即振作精神,反客為主。

“那待會兒做檢查時,您要給我捏肩。這是您耽誤我時間的懲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