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柱間沉思不語，川奈柔聲道，“柱間先生，我可以理解，您恐怕並不想參與到我和兄長的權位之爭中。如果您不方便，川奈絕不強求。”

其實他此行本來要找的人本來也並不是柱間。斑曾說過，若他不在，川奈自可憑手信調遣心腹宇智波火核。但川奈也知道，火核雖然算是宇智波族內高手，可畢竟過於年輕，不要說和斑相比，恐怕和現任族長都還有一定差距，說起來，這個選擇也不過是斑並沒有其他可以信賴的族人罷了。

而現在若能遣動忍者之神出手，不比那哭的一臉鼻涕眼淚的少年要靠得住的多？

川奈微微傾過身，目光幽深的望著柱間，“不瞞您說，兄長這幾年在與我的競爭中落了下風，實則是因我有貴人相助，而兄長大概也猜出了幾分。如今他不在了，兄長自然是要全力反擊。隻不過，我若真是那等無能之輩，那位先生又怎會對我有所注目？”

柱間臉色白了白，心念電轉之間也明白了川奈話中含義。這幾年斑竟然一直暗地裡協助他與兄長爭權奪位……也難怪當初曾強硬反對建立木葉一事的川奈瞬間變了主張。

看到柱間變了臉色，川奈心下實在一陣得意，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所以說，以我和斑先生的關係，您本不必謝我任何的。”

這人怎麼還這麼小心眼！

柱間又氣又笑，也虧他一貫性子沉穩善忍讓，才好歹穩住了麵上的八風不動。

許久，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斑……他最後可有囑托過您什麼？”

川奈就沉默了下來。

斑在襲擊木葉之前確實來找過他。

本是一夜月朗星稀的好天氣，可那人裹在一襲純黑的兜帽鬥篷裡，竟似挾卷了一整個天地的夜色而來，冷暗的令人窒息。斑身上帶了某種孤注一擲的狠戾，又纏繞著難以言狀的悲愴，和平日裡那個冷傲強硬的男人很是不同。

他對川奈說，“我若有不測，請務必替我留意木葉對宇智波一族的動作，今後宇智波斑必有答謝。”

川奈聽的渾身一寒，不知如何回應，隻是訥訥的問，“你若有不測，以後還怎麼謝我？”

然後對麵男人就笑了起來，月光落在他疲倦蒼白的臉上，竟照出一片彆樣的清綺。

川奈不由有些出神，連斑的回答也沒有聽得太清楚，最後隻聽見一句“你隻管信我”。

斑在得到他的承諾之後速然離去，他甚至來不及問一句何時再見，那人翻飛的黑衣已融進夜色裡，不落一點痕跡。

川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宇智波斑的樣子。那時他也是這樣踏著夜色而來，直闖入他的寢宮，川奈驚的就要大叫護衛，卻被對方瞬間捂住了口鼻，他至今仍記得那指尖冰冷的體溫透過鹿皮手套傳到唇間的觸感。

那一晚，斑以強硬的姿態脅迫他允應不再阻撓木葉成立一事，並也對他許諾，在不傷害木葉和宇智波一族的前提下，他會以宇智波斑的個人身份隨他調遣。

從此他與這位忍界修羅定下了契約，宇智波斑助他在暗中掃除各種繼承大名襲位的異己阻礙，而他也這風譎雲詭的過程中對斑心生仰慕。

他曾懷想著那樣的願景，有朝一日，他將以火之國統治者的身份整合起這片大陸上所有分散的國家，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國度，而宇智波斑將成為眾忍者的統帥，普天之下唯一的影，站在他的身側，與他一同君臨天下。

可是這樣一個鬼神一般強大的人，卻死在了千手柱間手下。

手心傳來的痛感將川奈從回憶中驚醒，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鬆開了握緊的拳，對柱間淡然一笑，答道，“斑先生曾囑托我保全宇智波一族，以防木葉對其不利。所以柱間先生，我也會儘力完成我的承諾。”

那一刻，似有某種尖銳灼燙的觸覺在柱間眼底鼓噪著，刺痛著，那種驟然而起的不適讓他近乎慌亂的閉上了眼。

而事到如今，他甚至已經不會有任何驚訝，隻是預料之中的悲哀而已。

半晌，柱間俯下身對川奈深行一禮，語氣平靜而鄭重，“川奈閣下，我會將雪世子殿下平安護送至您身邊，而宇智波一族的事，也請您不必憂心，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對宇智波不利。”

隨後不顧川奈略帶玩味的神色，柱間兀自轉身離開，向山下走去，似是一刻也不願再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