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年後。
“喂,荔枝,到了嗎,我在一中門口等你。”
“好。”
程荔馬上要去海外讀研了,臨走前遲歡說一起出來聚一聚,最後選在了一中門口彙合。
程荔畢業後去了帝都學醫,此後再也沒來過這座城市…出租車在公路疾馳,時不時有幾簇樹枝蹭刮著車窗,一中前的樹木還是和當年第一次來一樣茂盛。車平緩的停在了一中大門口,遠遠的就看見躲在樹蔭下的遲歡。
三年不見,當年的女生出落得更加美麗動人,外貌裝扮再怎麼變那雙水靈的大眼睛還和記憶中一樣靈動。遲歡向他招手。
寒暄了幾句後遲歡話題一轉,
“對了昨天讓你幫忙看的片子怎麼樣啊。”
遲歡室友的侄子髓母細胞瘤已經擴散了,四處求醫無果,遲歡想起程荔在全國近乎頂尖的學府讀神經外科。最後抱著試試的心態把片子發給他看還有沒有辦法。
程荔把手機相冊裡的片子調出來,一邊指一邊給遲歡解釋
“嘖,太多了,腳間池有一些,脊髓腦室裡也有…”程荔在手機上一點一點地指給遲歡看,大致講清楚後把手機收起來,神色頗為凝重,
“你說孩子顱壓高,有積水,症狀也比較嚴重…
我和導師的想法都一樣,先做分流緩解症狀,然後再去做化療這些。”
說完遲疑幾秒後又繼續道“其實大家都明白……帶孩子出去看看世界吧。”
不知道是不是遲歡的錯覺,程荔說這番話時毫無波瀾,甚至帶有一點麻木。這個幾年不見的老同學變得更加穩重沉著,和印象中的那個人似乎有點割裂。
遲歡皺著眉頭把程荔的話全部發給同學,心情有些沉重,程荔看氛圍膠著,於是嘗試著把話往外帶
“你和蔣班要結束異地了?”
“嗯,我倆考研考到同一個城市了。”
“都是學碩嗎?”
“嗯呢,以後也可以同時畢業找工作了。”
說話間蔣英澤才到,路上堵車,遲了好一會才到,接到兩人後往飯店開去。
程荔坐在車上一直看著窗外,時不時搭幾句話。車窗外的場景大部分都沒變,隻是幾處做了翻新。車越往前開程荔越覺得熟悉,最後停在了“常記”門口
......
蔣英澤一邊停車一邊自豪地說:“我去年發現的店鋪,味道特彆好。”
程荔站在店門口雙腳像被灌注了水泥,最後邁著沉重的步伐往裡走。
菜點好後老板娘上來倒茶水,看到程荔為之一驚,興奮地笑道:“是你呀!你和小季好久都沒來了,小季怎麼樣了啊?在哪讀書啊?”
一連串的問題提出程荔臉色越來越難看,幸好還沒等到回答,老板娘被後桌叫走添茶…
飯桌上的氣氛一下變得冷淡,菜一盤盤端上來也沒人動筷子,遲歡蔣英澤麵麵相覷,最後遲歡開口道:“呈哥......好像學建築去了。”
程荔陰霾的目光有了點光亮,遲歡繼續說道:“大一回來聚餐楊平鑄在席上說的...他一高考完就給他媽媽打電話,對方隻說了是建築係,沒說學校。”
程荔塵封的嗓音半晌才開口:“挺好的。”
桌上全是店裡的招牌,也是他曾經最愛和季邊呈一起點的菜,滿目珍饈程荔卻沒有一點胃口
遲歡扒拉碗裡的米飯,用試探的語氣道:“那天之後,你們沒聯係了嗎?”
程荔搖搖頭......
遲歡也沒有在說話,蔣英澤把話接過去:“你什麼時候走啊。”
“快了,就這兩天吧。”蔣英澤說話間給遲歡夾了個雞腿,程荔莞爾,接著道:“你們怎麼樣呢,異地戀很辛苦吧。”
說到這裡他們同時笑了。
蔣英澤接話道:“你還真彆說,有次情人節我偷偷去歡歡學校找她,想給她個驚喜,結果她們實驗樓實在是太臭了,臭的我差點以為要被毒死,我趕緊出去透氣,兜兜轉轉在他們學校迷路了,歡歡本來正守著她的實驗反應,大半夜接到我電話打手電出來找我,結果沒記錄到關鍵的一步,她氣的兩天沒跟我說話。”
蔣英澤在外麵混了三年比高中時開朗一些,說話也不像以前一樣靦腆,幾年了,大家都變了,什麼都該變了……
最後吃完程荔拒絕了蔣英澤送他,而是自己打車回酒店,酒店在一中附近,程荔讓司機在大橋前一段路把他放下,他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回去。
經年後他又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江風和記憶中的一樣柔軟,江水和往常一樣嘩嘩奔騰,車道上的車在疾馳,人行道上時不時路過幾個一中的學生,他們穿著他曾經不情願穿的校服,嘴裡討論著他不知道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