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包不住火,當晚,聖靈之首莫利亞在琉德尼爾受重傷的消息,傳遍整個半島。
秩序側和秩序外不和,儘人皆知,雙方起一些衝突,再正常不過。
讓侍從們疑惑的是,莫利亞王子平時參加個遊街儀式,都要裡三層外三層地保護起來。他為什麼要主動涉險,來食龍藤聚居的琉德尼爾?
這件事也成為茶餘飯後的八卦。
“莫利亞來乾什麼啊?討打?”晚餐後,弗朗明戈手腳麻利地收拾著雜物,大多是舊報紙。
賽洛西賓沉思一會兒:“還記得我們撿到小玫瑰的那座島麼?”
“當然嘍。”
她們在一座海中孤島的神殿廢墟中,撿到剛化形的小玫瑰。而那座島,是舉世聞名的【監獄島】。
島上有一座環形監獄,關押最凶惡的囚犯。監獄固若金湯,如同堡壘要塞。但被食龍藤們聯手襲擊,幾分鐘內夷為平地。
撿到小玫瑰時,她們還為小精靈能在食龍藤的襲擊下存活而驚歎。
“你想過,食龍藤大人為什麼要襲擊監獄島麼?”賽洛西賓問。
弗朗明戈搖頭。她們平時雜務很多,又要學習魔法,對時事關心很少。
“看這則新聞。”賽洛西賓撿起一張舊報紙,指著一些三個月前的新聞。
《絕蹤夫人暗殺大主教,真實身份無人能揭曉?》
《絕蹤夫人進入深山古宅,徹夜不出。古宅主人竟是蘭柯?》
《蘭柯被捕拘於監獄島,私刑逼供插翅難逃》
賽洛西賓把報紙按時間順序排好:“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個神秘殺手,身世未知,被稱為【絕蹤夫人】。她殺了大主教。”
“絕蹤夫人夜會蘭柯,教會認為,大主教的死與蘭柯大人有關。”
“於是他們私自把蘭柯大人捕到監獄島,嚴刑逼供。”
弗朗明戈了然:“蘭柯大人修習靈魂魔法,戰鬥力不強,被教會欺辱。但他是食龍藤,這就是在打所有食龍藤的臉。”
“教會這一行為,觸怒了所有食龍藤,所以他們聯手把監獄島毀了,把蘭柯大人救了回來。”
“教會發現事情鬨大,悔不當初,讓莫利亞王子來道歉?”
賽洛西賓斬釘截鐵道:“一定是這樣。這回好,沒能道歉,反而二次激怒了食龍藤大人。”
弗朗明戈歎了口氣:“我看,秩序側和秩序外又要打起來,好煩好煩好煩。”
她鬱悶地整理著報紙,看到《絕蹤夫人暗殺大主教,真實身份無人能揭曉?》這一頭條時,忽然一愣。
“誒?這是絕蹤夫人的照片喔。”弗朗明戈拿起來仔細看。
賽洛西賓:“怎麼了?”
“她長得像誰,你快仔細看一看!”弗朗明戈把報紙懟在賽洛西賓眼前。
賽洛西賓困惑:“像誰?”
“小玫瑰啊!”
經她提醒,賽洛西賓仔細一看,驚訝道:“確實像,下巴和鼻子簡直一模一樣。難怪她是個大美人。”
弗朗明戈把報紙小心收好,嘴裡嘟囔著“竟然有這麼巧的事,等小玫瑰醒了,要給他看一看”。
*
好冷,身上濕淋淋的,是雨夜麼?
季瓊瑰做了一個噩夢。他躺在臨終病房,生命流逝的速度如此清晰,像時鐘秒針一格一格跳動,醫生和護士在走廊竊竊私語,“真可憐啊”。
同學們送來許多捧花,簇擁著病床。不久之後,鮮花會擺在靈堂。
“……真可憐啊,得了絕症。爸爸把錢卷走,養小三和私生子。媽媽發了瘋,被關進精神病院。”
“他才十三歲。他的父母……”
夢裡,季瓊瑰翻著相冊,父母不在身邊,隻剩他一個人。八歲患病之前,是一家三口的合照,隨後是季瓊瑰接受治療的照片。
再之後,季瓊瑰的麵容消失,因為他喜歡了上攝影,成為拍攝者。鏡頭由他轉向其他病人,從入院到治療,最後是一張空床。
每一張照片,清晰得異常,似乎不應該在夢裡出現。
翻著翻著,相冊忽然著了火,轉瞬之間,照片化為灰燼。夢境隨之瓦解。
低聲的密談仍斷斷續續地響起。
“……他的父母……一樣啊……滅絕人性……”
滅絕人性麼?
“嗬。”季瓊瑰輕笑一聲。
“他笑了。”
“早安呦,你睡了很久。”
陽光晃在眼皮上,讓人全身暖融融、又暈乎乎。季瓊瑰意識回籠,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看到一張微笑著的下半張臉,細而尖的唇角上揚,像兩頭翹起來的小船,在雲彩間漂蕩。
那人一開口,露出寒意森森的犬齒:“還有哪裡不舒服麼,小花苞?”
季瓊瑰的視線往上移,這才看清對方的臉,一雙眼笑意盈盈,看起來性格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