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
等到白蘇徹底睡著後,克俄斯馱著他來到一旁的涼棚裡休息,並吩咐眾人不要叫醒他。
來的路上,白蘇向克俄斯詳細介紹過,關於雜交水稻育種到播種的全過程,再加上白蘇之前的親身示範,克俄斯已經基本掌握了方法。
眼下,他正代替白蘇監工。
直到下午一點多,白蘇才被飯香鬨醒——隨行的炊事員徹底愛上了豌雜鋪蓋麵這種簡單快捷的行軍美食,加之白蘇告訴他的番茄雞蛋鹵子和爛肉豇豆鹵子的做法,昨晚上,炊事員一直在忙活著炒料,並且大獲成功。
今天中午,由炊事員主廚,在涼棚旁支起一口大鍋,所有種植戶和警衛隊員停下手中的工作,排隊打飯。
這一次,不用白蘇說,克俄斯主動把白蘇抱到了一處高地,然後自己站在較矮一點的地方,和白蘇齊平,一起吃飯。
克俄斯發現,白蘇真的很喜歡和他處在同一高度交談。
而他也一直容許著。
“克俄斯,你沒有叫我誒。”黑發青年控訴。
“你需要休息。”克俄斯一本正經地說道,“白蘇,我知道你很著急雜交水稻的事,我和你一樣著急,危機在前,舉國上下、整個王室和元老院都在著急。但我們不希望你因為過度疲勞而倒下,或許你應該考慮徹底把手上的農活交給合適的人去做,然後以健康的狀態去處理那些更艱難的、隻有你能做的事,比如你的糧油店。”
他溫和地勸慰道:“以後你還會擁有更多土地,三百英畝、三千英畝……總之,你一個人是種不完的,但你隻要教會手下的人,並進行適當的監督,他們就能種完所有。”
白蘇怔了怔。
其實一直以來,他有逼迫自己去適應農場主這個角色,卻總是不由自主的仍然以農民自居。麵對土地,麵對農活,總想要親力親為,總擔心彆人做得不夠好,非要自己親身上陣才覺得放心。
克俄斯的話點醒了他。
“也許你說得對,克俄斯。”白蘇朝他笑了笑,“我應該像一個真正的大農場主一樣,去發號施令,隻做管理和研發的工作。”
克俄斯同樣笑著說道:“你當然是,白蘇,你一直是一個真正的大農場主。”
……
令人讚不絕口的午飯後,下午,種植戶們乾勁十足,一邊討論著鋪蓋麵這種新穎的好像是從都城波音小鎮傳來的美食,一邊加緊速度乾活。
幾個小時後,全部播種工作結束。
意識到農活全部乾完了,種植戶們不由的有些迷茫——這時候他們才害怕起來,怕一旦沒活兒了,自己便會失去工作。
他們聚集在一起,忐忑地看著從都城來的眾人。
白蘇適時站了出來,用剛剛和克俄斯學的“領導講話”的架勢,大聲說道:“請大家放心,我絕不會辭退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事實上,我早就和市政廳承諾過,會繼續雇傭大家為我的農場乾活。”
“而具體的章程,將由工頭為大家解說。”
白蘇稍稍退開,讓工頭走上前來,仔細向這些種植戶們介紹他之前所說的現代化農場。
把種植戶——現在是白蘇新農場的長工們說得一愣一愣的。
而一旁,白蘇正在和隨行人員們商量。
“咱們什麼時候回去?”白蘇問。
代議員說道:“這個,全看您。”
白蘇又看向克俄斯,而克俄斯也是同樣的意思。
白蘇:“……”
得,我剛剛才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以後要當一個統領全局的大農場主,緊接著就要我做決定了是吧?
白蘇沉吟片刻,問克俄斯:“我的玫瑰金,”人多眼雜,為了以防萬一有人心懷不軌,他故意隱去了黃金二字,用一個隻有他和克俄斯知道的代詞,“它在這裡依舊有效嗎?”
克俄斯顯然明白他的意思:“有效的,它其實是對持有者起作用,而不是具體的某一種農作物,又或是某塊特定的地。”
怕說得不夠清楚,他繼續解釋道:“也就是說,隻要是屬於你的土地,無論是否被大天使長賜福過,玫瑰金都能起到它應有的作用。”
兩人打著啞謎,在場的其他隨行人員雖然意識到了什麼,但大家都是聰明人,即使心中有所猜測,也不會明著說出來。
白蘇撫掌大笑:“太好了!”
他看向眾人,給出了來自臨時上任的出差小隊頭頭的指示:“明天早上,如果看到秧苗破土,那我們就立即啟程回波音小鎮!”
他這副自信的姿態,反倒更另眾人放心,特彆是隨行的代議員先生。
無它,作為以雜交水稻抗擊糧食危機的行動的核心人物,白蘇越是對自己的農產品自信滿滿,他們這些身居要位的政治家就越是踏實。
晉級為農場主家的長工的種植戶們,在吃下工頭從白蘇那裡學來的二手大餅後,滿心歡心地走了,白蘇卻把工頭單獨留下:
“親愛的約翰,我有一份關於農場職業經理人的offer,我想你會對此感興趣,來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