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 雨夜 窄巷 血水(1 / 2)

春庭欲晚 嫻白 3811 字 9個月前

“阿姐,你告訴我。為何哭了,因為姨娘麼?”

竇姀不肯說,他也不再問了,索性陪她坐著。

夜裡很冷,姨娘又拋下她走了,竇姀忽然覺得秋風簌起,身涼心更涼。她突然開始恨那個男人,他憑什麼拐跑姨娘,姨娘為何要認識他!他們都走了,就這麼留下她。

她眼睛早就哭腫,乾澀了,已經很難流出淚。過了片刻,忽然說道:“弟弟,你借我點銀子吧,十兩就好了。”

竇平宴倏地看過來,並沒有答應,而是警惕地先問:“你想做什麼?”

“我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避一陣。等風頭過去,我就投奔外祖家。”

她這並不是一時興起想到的法子,而是苦思良久的。姨娘通奸的事已經被父親察覺了,自己一個野種要是回去,隻怕會被竇洪氣得活活打死,發賣都算輕了!她不能回去,絕對不能回去!

“躲你外祖家去?”

竇平宴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抓起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姨娘是被她爹娘以二十石米糧賣到家裡的!隻怕她還沒跟你說起過罷?你要回去,那家人敢窩藏你嗎?就算他們是藏了,也是為了日後賣掉你,又步上姨娘的後塵!”

竇平宴一通氣說完,忽然意識到剛剛聲大了。

竇姀垂著頭,咬著唇皮。硬扯著把手腕從他掌心扯了出來,“你抓疼我了......”

他有點不是滋味,也沒敢看她,彆開眼,聲小了幾分,像是在喃喃:“我們一個屋簷下過活十幾年,我舍不得阿姐。你勿擔心,父親那頭有我應付,趕明兒一早我就回去。”

竇姀這一覺睡到翌日晌午。

一醒來,便瞧見枕邊竇平宴留下的字條,大約讓她先在客棧安心住著。

這座客棧一共二樓,做借宿,也做酒家生意,來來往往的人很雜,竇平宴信上說把小廝小年留給她。

竇姀開門看了一圈,廂房外廊上並沒有小年的身影。正尋思人去哪了,忽然就被窗外的動靜震懾住。

“打死他!都彆怕,咱主君指明說了,要往死裡打!”

那是一條狹小的巷子,五六個壯碩的大漢整對著一人拳打腳踢。被圍毆的人縮成一條,緊緊抱住頭,竟是一聲也不吭。

“不清不白的,也不知他娘跟哪個野雞生的,還真把自己當爺了!”

領頭的人狠狠呸了聲,哈哈大笑。

人被掄著砸著,血已經流了滿地。

竇姀本在窗邊,聽到這最後一句,忽然身子微微顫抖,如潰散亂爬的螻蟻,已不敢再看,想走。

臨走又有些不忍,便去廂房裡端來淨臉的水,一言不顧地嘩嘩往窗外倒——

“他娘的,誰啊!找死……”

咒罵聲在“砰”的一陣關窗中戛然而止。

竇姀迅速跑進房裡,關緊門,倒了兩口茶給自己定心。

鎮靜之後開始有點懊悔,方才怎就那麼大膽了?那夥人瞧過去五大三粗的,萬一急眼了上來找她麻煩呢……

算了,管它呢。這幾間廂房鄰著,他們怎知是誰倒的水,她打死不認就成了。

竇姀在屋裡等了半晌,忽然聽到砰砰砰的敲門聲。力道不大,節奏平緩。

她踱著步子到門邊,謹慎問了句是誰。聽見小年的聲音,可算放心給開了門。

小年是竇家從人牙子手上買的,八歲就跟著竇平宴,竇平宴走哪他去哪,所以與竇姀也很熟悉。

她迅速把人拉進廂房,又關上門,上上下下打量一圈,問道:“你方才去哪了呀,我都沒瞧見你人。”

小年長得很乾瘦,嘿嘿一笑,臉頰凹出酒窩來。

他拎起手裡的紙袋,說:“小的給姑娘買吃的去了。二爺囑咐過,讓姑娘輕易不要出去,外麵人雜的很。這些燒餅和小菜,能夠今日吃上兩頓!”

聽他這麼說,竇姀心裡卻有些發酸。她見小年來回跑得氣喘籲籲,便倒了一盞茶遞來,讓他坐下歇兩口。

等他歇好了,竇姀也坐下,便說:“以後你們不用再叫我姑娘了,我也回不去竇家。現在家裡人人都知曉,姨娘是偷漢子才生的我,又殺了人,還瞞父親這麼多年。”

“這……這……”

小年騰得站起,沉默良久,憋出一句話:“主君是知曉了,但也隻是大發雷霆,並沒發話要趕走姑娘走啊!”

發沒發話是早晚問題。

人言可畏,府裡其他姨娘又不喜歡她,少不了攛掇幾句難聽話。隻怕自己回去,下場比趕走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