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 她哭什麼?(2 / 2)

一開門,正碰上迎麵而來的蕭屹川。

蕭屹川才打完拳,陽光照得他額頭的汗珠閃爍晶瑩。

滴滴汗珠,順著額頭沒入脖頸。

慕玉嬋掃了一眼,略有些嫌棄,不冷不熱地問候:“將軍回來了。”

她穿了件兒桃紅色的水仙裙,身披雪白的狐狸領薄氅,由於體寒畏冷,手心裡捧著一個雕花暖爐,小手不停的搓啊搓的。

涼涼的秋風拂過,慕玉嬋攏了攏薄氅的毛領,怯弱不勝的病態裡,有些彆致的情味兒。

蕭屹川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用早飯了麼?”他問。

“尚未,我去給父親、母親請安,回來再吃。”慕玉嬋開口問:“蕭將軍不知是否同行。”

“當然。”蕭屹川就是回來叫慕玉嬋起床的,沉聲應道:“那走吧。”轉身便要往蕭老爺、夫人的院子去。

慕玉嬋簡直驚呆了。

“等等——”

蕭屹川回頭。

“將軍不洗洗臉,換身兒衣裳再去嗎?”

好歹是新婚後頭一回見父母,他竟這般草率。

蕭屹川頓了頓,雖然覺得麻煩,倒也沒說什麼,一邊往淨室去,一邊對身旁的小廝道:“鐵牛,備水。”

鐵牛……

這樣不講究的名字,她在蜀國時候是斷然不會起給身邊下人的。

慕玉嬋皺眉,明珠和仙露忍不住掩唇笑了下。

院子裡日頭曬,想著蕭屹川還要淨麵更衣,得花些時候。

慕玉嬋折回屋內,打算坐在燈掛椅上等。

淨室內傳出嘩嘩的水聲,沒幾下便停了,隨後是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椅子還沒坐熱,蕭屹川從淨室出來了。

男人重新束了發,換了一身兒棗紅色的衣袍,他本不如尋常武夫那樣黑,此刻換上紅袍更顯得白皙了許多。

隻是他的額角還濕漉漉的,幾縷發絲沾著水汽,能想象到他洗臉時候是多麼豪邁囫圇。

慕玉嬋又盯著他看了一陣兒,想要開口,又覺著沒必要:“走吧。”

·

蕭老爺和夫人王氏住在正院的五福堂。

夫婦倆到的時候,蕭老爺子和王氏已經坐好了。

蕭屹川的父親還不到五十歲,也曾是為驍勇善戰的武將,隻是在征討的時候受了重傷,再不好上戰場了,興皇不忍,便給他任命了一個在京的閒職。

敬茶改口過後,蕭老爺子上職去了。

王氏拉著慕玉嬋的手留下她,顯然是有話要說。

除慕玉嬋外,王氏還有兩個兒媳婦,出生名門、富商之家,樣貌品性自不必說。

王氏年輕時也是一位美人,她自詡見過人間絕色,卻還是被慕玉嬋嬌憐又華貴的氣質迷了眼。

看了一瞬後,才回過神來:

“安陽公主,一路從蜀國來到大興實在辛苦,本想準備些珍貴物件兒作為見麵禮的,隻是想必以公主的眼界都見過,所以……”

說著,王氏從手腕兒上退下來一隻手鐲:“這是長公主的鐲子,長公主故去之時留給了我,一直由我代為保管,如今屹川成家,你是他的妻子,這鐲子給你,最合適不過。”

慕玉嬋知道,王氏口中的長公主指的是蕭屹川的生母,興帝同胞的姐姐。

順和長公主在生他的時候便難產去世了,王氏是順和公主的丫鬟,後來才做了蕭老爺子的續弦,又生了兩個兒子。

這些都是她來大興之前,父皇提及過的。

提到順和公主,蕭屹川也身子前傾,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鐲子上。

王氏將鐲子塞到慕玉嬋手裡,慕玉嬋從容戴著,謝過了王氏,又令明珠將先前準備的盒子拿過來。

“母親,這是給您和父親準備的。”

王氏看過去,裡邊是一隻百年老參、一塊平安玉佛。

她原還擔心蜀國與大興過去並不和睦,遠嫁而來的蜀國公主大概不好相處,現在看來是她多慮。

公主的氣度,確實不一樣。再看看不解風情的兒子,不知怎的,王氏有些擔心。

王氏:“今日還有一事要辛苦公主,先前屹川不曾娶親,隻忙戰事,十多歲就在外頭打仗,這些年婚事都耽誤了,如今二十五歲才娶了你。我沒那個能力管家,以往府裡都是由你二弟媳打理的,如今你嫁了過來,身為長嫂,這權利理應交由你。”

“是。”慕玉嬋應下,“母親見外了,您叫我閨名就好。”

王氏說的是實情,也是示好。

閒談幾句過後,慕玉嬋與蕭屹川一並回了他們自己的如意堂。

蕭屹川還有一日的假,但慕玉嬋有意避著蕭屹川,夫妻倆白日裡並未呆在一處。

等入夜了,才不約而同的回到臥房就寢。

慕玉嬋沐浴過後率先進了拔步床,快速落了床幔。

蕭屹川這才進了淨室打算洗漱。

一進門,一股奇妙的盈香撲鼻。

這香味兒熟悉,昨夜裡安陽公主身上就是這個味道。

男人的目光看向淨室的浴桶,桶裡飄著花瓣兒。

他知道,這是慕玉嬋沐浴用過的水,隻是水湯還清漾漾的,跟不曾被人使過似的。

一旁的台子上,還有脂粉、白霜,以及特製過的皂角、發油,光是巾子就有三條且材質不一。

蕭屹川愣了愣,女人洗個澡竟要如此麻煩、繁瑣嗎?

他轉過身用清水洗過臉,擦拭乾淨回到臥房的時候,燈已經熄了。

蕭屹川躺在地平上,身上沾染的花香莫名催眠,正要昏昏然入睡,就聽床榻上傳來猛烈的咳嗽聲,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安陽公主?”

紅帳裡沒有回應。

慕玉嬋咳得厲害,這會兒根本無暇答話。

咳嗽是她的老毛病了,尤其秋冬,更是來得迅猛。

蜀國的太醫給她配過調理的慢性藥,收效甚微,隻能等發作之時服甘草丸壓著才管用。

慕玉嬋喉嚨發癢,眼圈都咳得紅了起來。

她抬手,正要搖鈴讓仙露過來伺候,就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著茶盅,從床幔的縫隙中伸了進來。

悄無聲息,嚇了她一跳。

該不會是鬨鬼了吧?……鬼?

慕玉嬋再顧不上咳嗽,花容失色地開始搖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