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將冉宿夢包裹,五臟六腑的陰寒被驅散,四肢也逐漸恢複知覺。差不多十幾秒後,冉宿夢的臉色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正常。
但“女人”的手指還未移開,冉宿夢便不敢睜眼。她感覺到似乎被黏稠的未知物體包裹,手指微動甚至能感覺到那股濕濡的流體。但很快,這些感覺就消失了,冉宿夢觸碰到粗糙的地麵,那冰涼的手指也從眼皮上挪開。
睜眼的瞬間,“女人”那還未收回的手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為她理了理臉頰上散落的碎發,親昵地為她攏至耳後。
“你——”冉宿夢想要說些什麼,但才脫口一個字,就不知該從何問起了。或者說,她對眼前這“人”、對這個世界有著太多的未知與恐懼。
“怎麼了?你好像認識我?”女人笑起來眼眸微眯,看起來無害且溫柔。所有的鋒芒與危險似乎都不曾存在過,她適當地露出幾分好奇情緒,輕聲問著,“怎麼一個人來到這亂葬崗了呢?這裡對你這樣的活人,可是很危險的呀~”
“……我不知道。”冉宿夢不太明白這“人”的意思。又或者說,她不知道這家夥想做什麼,難道是想再誘騙她一次?可這一次她似乎並沒有那種被誘惑到的感覺,意識也十分清醒——她此刻應該是清醒的吧?
冉宿夢不知道這“人”是如何出手趕走了那些黑影,但無論從哪方麵看,這家夥顯然都比那群黑影要危險得多。冉宿夢微垂下眼眸,並不想觸怒她,無論這存在想做什麼,順從她演下去似乎是最合適的選擇,“我一醒來,就在這裡了……我很、我很害怕,謝謝你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這裡、這裡是亂葬崗嗎?真可怕……”也許怎麼說是經過冉宿夢思考的,但表露出的恐懼與害怕絕不是表演,她是真心如此認為。不過比起亂葬崗,也許眼前這種存在才是更可怕的也說不定。
“哎呀,你是想報答我嗎?”女人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但不知為何,冉宿夢感覺到幾分危險。
她沉默著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隻抿了下唇。
“怎麼不回答我呢?”女人湊得更近了,她似乎想要看清冉宿夢的表情。又或者,她想看清的不止是表情而已。
冉宿夢忽然掙紮站起,猛地抓住“女人”手腕,而後好似虛弱到站不穩地栽倒在她身上,將腦袋埋入她懷中。“我好害怕……我好冷……能不能、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裡?”——冰冷,沒有任何溫度的身體。觸碰到女人手腕的瞬間,比那群黑影更加恐怖的陰寒氣息滲入冉宿夢身體,她幾乎以為自己會瞬間暴斃。
但沒有,那股恐怖的氣息隻存在了一瞬間,好似某種凶狠的野獸在玩弄獵物時一時沒有控製好力道一樣,“它”很快調整了過來。
“離開這裡?好呀,反正我本來也隻是路過。”冉宿夢不知道這存在此刻是什麼表情,但語調聽起來是溫柔的,語速是平緩的。
“不過,我救了你,還要帶你離開這裡……你會為此付出什麼呢?”
“……”冉宿夢身體僵硬,心臟的跳動愈發劇烈,呼吸急促卻有某種窒息感。
她能感覺到女人的冰涼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在這瞬間,她有種一把將“人”推開轉身就逃的衝動,但她什麼都沒能做。她甚至沒有從女人懷中抬起頭,僵硬著、如同一樽不會動的雕塑,感受著那股冰涼從肩頭下移,手掌似乎貼在了她的後背。
……對應著她心臟的位置。
寂靜。
“好啦,隻是玩笑而已~不過順手的事,哪裡需要你付出什麼呢?”
女人的手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輕快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也就是這時候,那遍布全身的麻痹感才稍微散去,冉宿夢陡然驚醒,才發覺自己因恐懼而不受控地淚流滿麵。
她努力想調整情緒不被看出什麼異樣,然而還沒能開口說什麼,就聽見女人溫和的聲音慢悠悠繼續響起:
“跟我走了,可就不能再跟彆人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