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殘缺,資料缺失,無人知曉。”
冉宿夢埋在了白從霜懷裡,她想到之前那次掏心,想到上一次被這女人捧起頭顱……而這家夥卻還與她如此“親密”,好似即將賜予她第四次死亡。
——憑什麼?她的命憑什麼要被他人拿捏?
但是,這“人”此刻似乎情緒穩定,所問皆有答。
不過,也不一定。人無法揣測鬼怪的想法,一切都可以是假象。
“你上次說,你會準備好食物和水?”
“嗯。你隨時都可以吃。”
“我該怎樣適應這裡?”
“從獵殺暗影開始。”
白從霜表現得非常有耐心,冉宿夢問什麼她就回答什麼,也沒有欺騙她的意思。
暗影,是亂葬崗的那些黑影。冉宿夢想,適應這裡……就是殺死這個地方的鬼怪嗎?她作為人類,難道也能吸收鬼怪的能量?那她會變成什麼?不人不鬼的怪物?——哈,或許入夢以來,當這深紅印記出現在她手腕,她就注定做不了什麼普通人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非要從那些暗影開始。
“鬼怪也有性彆嗎?白從霜。”冉宿夢聲音放輕,她抬起頭來,那被白從霜握住的手腕微動,抬手抓住白從霜衣領——而這時候,白從霜鬆開了手,略有順從的低下頭來,整張臉與她離得極近。“第二次,為什麼要與我做那種事情?對鬼怪而言,那擁有什麼意味?還是什麼都不代表……”
很美。哪怕這樣近的距離,這張臉也沒有任何瑕疵。鬼怪都是這樣的嗎?美貌點滿,還能誘惑一些……心誌不堅定的獵物?冉宿夢如此想著,鬆開白從霜衣領的手忍不住觸碰上白從霜臉頰,她眼神略有迷離,仰頭湊過去——“白從霜,我是女人。”
冉宿夢與那雙黑眸對視著,窺探到那淺笑溫柔下的漠然,她眼神陡然淩厲起來,另一隻手翻出匕首,猛地刺出——
狠狠沒入身前“人”胸膛。
在這一瞬間,冉宿夢看見那黑色瞳仁似乎顫動一瞬,好似水珠滴落,詭異的有一種融化的趨勢……
可隻是一眨眼,卻又恢複了正常。
“親愛的,你太魯莽了。”白從霜輕笑出聲,她抓住冉宿夢刺向她胸膛的手,握住那隻手用力朝自己身體內刺入……匕首整個沒入,冉宿夢甚至觸碰到白從霜的身體。但白從霜並未放開她的手,然而強硬地握住冉宿夢的手在傷口處攪動起來。
濃鬱的黑霧包裹住一切,冉宿夢感覺到手上似有粘稠液體滲出、甚至可以用噴湧而出來形容。但“殺這鬼怪一次”的快意卻逐漸被白從霜近乎瘋魔的舉動擊碎,冉宿夢再一次感受到那詭異到極致的恐怖。
冉宿夢整個人陷入一種僵硬的麻木中。
她看著這一切,一直到白從霜握著她的手、握著匕首從傷口抽出,剛剛才劃開、那樣嚴重、那樣可怕的創口,卻消失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胸口的衣衫被劃得破碎,露出內裡白皙的肌膚……半遮半掩半是淩亂,是令人麵紅耳赤的畫麵。
可冉宿夢隻覺得渾身冰涼。
“你看,你都不了解我,就這樣貿然出手……”白從霜歎息般的說道,她攏了攏衣衫,拉起冉宿夢那帶有深紅印記的右手。印記就這麼烙在皮膚上,似劍似盾,似首尾相銜的命運之蛇。
她輕柔地落下一吻,吻上這印記。她嘴唇冰涼,卻燙得冉宿夢猛地縮手。
白從霜並未阻止,她隻是笑著:“但是,親愛的,我喜歡你這份勇氣。”
冉宿夢捂住手腕看著她,通體生寒,再一次地深切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恐懼。她咬著牙不願發出戰栗,努力挺直著腰背,鎮定了聲線開口道:“謝謝,我下次會吸取教訓的。”她想,她的偽裝一定非常拙劣,這份鎮定簡直是一觸即碎,是怎麼也掩蓋不了她的害怕與恐懼。麻木,僵硬,害怕,顫抖,冉宿夢甚至想嚎啕大哭,她的精神瀕臨崩潰,卻強自鎮定地將一切壓下。
“不過我不需要你的喜歡。以及,”冉宿夢深吸口氣,臉色慘白如紙,卻仍看向白從霜的雙眼,看向那黑眸深處,“你現在可以殺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