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連聽說賈珠長得跟未央很像,顯得非常意外,走過來問:“你確定他是未央,不是長樂?”
鄧木搖了搖頭,說:“我不確定,但他的氣質更偏向病弱的未央。賈珠雖然隻有十四歲,但李紈已經出現,必須也留意一下他。”
“但願他誰也不是。”王連低聲自語。
若是鄧家兄弟也來了,鄧木在這個世界,可以依靠的人就不隻是他了。
王連雙手把著桌案的邊緣,清冽的目光落在鄧木的臉上,開口道:“我會留意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賈府已屆婚齡的男丁有賈璉、賈蓉、還有旁支的賈瑞。女孩年紀都還小,元春十三歲,迎春十二歲,探春十一歲,惜春還沒影。等過了年,賈珍也該續弦了,賈蓉也會娶妻。這樣看來,我們還要盯上幾年。”
鄧木向王連說著如今賈府的情形,這是她一上午與多人周旋,點滴盤問出來的。
“幾年?你還想在這牢坑裡待幾年!”王連一下子坐到鄧木對麵,一拳砸在桌麵,“難道咱們不該想想怎麼跑路嗎?”
鄧木就知道他遇到困難,第一件事就是想跑路。
當初她為了與王連爭奪獎學金,高三那年堵上一輩子的運氣拚命學習,向他下挑戰書。
結果王連那廝收到挑戰書的第二天就去參加了奧賽,後來爭取到保送A大的名額,一溜煙跑了。
高三她的確拿了全年的獎學金,可是王連不在,總有種勝之不武的失落和無所適從的遺憾。
再後來他們進入了不同的大學,偶有聯係也是打電話隔空雄辯,唯一一次正麵交鋒,是在全國高校數學建模大賽上。可是比賽進行到一半,王連又中途退出了。
後來王連跨專業考研,好巧不巧,與她選的是同一位研究生導師,兩人一對口,又是互相諷刺了一通,最後王連又無故缺了考。
鄧木考上研究生的那天,還拿“溜煙王”的綽號諷刺過他。
如今他們同在賈府的破船上,王連一心想跳船逃生,卻根本沒考慮到鴛鴦這個家生子,需要時刻服侍在賈母身邊,連二門都不能輕易踏出腳。
鄧木看了一眼錦衣華服的王連公子,果真俊俏的人宜古宜今,不由諷刺道:“不愧是我省武術冠軍,出了這牢坑,不當何不食肉糜的貴公子,還能做個仗劍走天下的遊俠兒,你倒是天生適合跑路。”
王連聽出了她話裡的諷刺之意,又不明就裡,隻得遷就她的意思,說:“拆CP就拆CP,咱們賈府拆婚辦今天就算正事成立了,你是拆婚辦主任,我是辦事員,行了吧?可你住在賈母院子裡,與我隔著四五道門,若有什麼事要商量,怎麼辦呢?”
“你先找到榮國府的營造圖樣,描兩份出來,給我一份。”鄧木敲了敲桌麵,略一思忖:“老太太年紀大,戌時二刻就歇息了,上夜的都是二等丫頭,用不著我。今天是八月初三,咱們就定在初九晚上亥時初刻見麵。”
鄧木雙手托腮,想了一會兒,說:“至於相談的地點……你記不記得書中王熙鳳毒設相思局的地方,就是小過道子裡那間空屋,我有那邊門的鑰匙,關上門咱們密談,不會有人逾牆來看的。”
王連傾身湊近她,壞笑道:“你倒是會挑地方,萬一被人瞧見,說你趁夜教壞了爺們兒,可怎麼辦呐?”
他勾了勾唇角,凝著她的眉眼,一瞬不瞬,儘顯倜儻風流。
孤男寡女,陋巷暗房,夤夜幽會,一想到這些與死對頭毫不搭界的詞,王連既緊張又興奮,內心竟滋生出一絲隱秘的期待感。
鄧木自認為有一雙能熬鷹的毒眼,勤學苦讀熬夜刷題,視力也極好。
可王連那雙天生的含情目,比太陽還灼人,從小到大她都不能與之對視三秒以上。
鄧木撐不住麵似平湖的表情,怕漏了怯,果斷站起走到窗邊,靠風吹散了兩頰的熱意。
這才款步走出水榭,背對著他說:“鴛鴦的嫂子是管賈母屋裡漿洗的頭兒。到時候,我會套件小廝的衣裳來,要是被人瞧見了,那也是璉二爺的癖好特殊。”
死對頭那嘲戲的聲音就像是無形的繩索,捆束著王連欲辯不能的嘴。
鄧木,算你狠!
與鄧木分開後,王連為了躲相親,沒再去賈母跟前表孝心,一個人在偌大的榮國府中閒逛了一圈。
一來熟悉環境,二來踩好西穿堂的位置。
作為一個本科學生物科學的人,王連看到的賈府,分明是生物資源寶庫。
這裡有不少現代瀕於絕跡的保護動物。山坡上有梅花鹿、麋鹿;院子裡有丹頂鶴,樹林裡還有像藍腹鷳、白點噪鶥這類珍稀禽鳥;池塘中有許多珍奇水禽,花鸂鷳、彩鴛鴦自不必說,還有花臉鴨、青頭潛鴨。
王連逛了一圈,收獲頗豐,又恨無紙筆記錄,後來見著個小丫鬟,忙叫她給自己找文房四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