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雙手抱臂靠在支摘窗下吹涼風,調侃道:“鄧木,這身行頭還挺適合你的,將你的丫頭氣質展現得生動傳神,淋漓儘致。真不愧是禽中鴛鴦,人中鄧木,是不是啊?鴛、鴦、姐。”
“鴛鴦是水中珍禽,賈璉可是喪家之犬,誰比誰高貴呢?我栽了跟頭,還不是拜你的閻王腳所賜!”鄧木上下牙齒對磨,知道他嘴裡吐不出象牙,心頭的委屈氣忿還是被拱出火來。
憑什麼同穿紅樓,一出場她跪著,他睡著;她是奴才,他是主子。
王連見她生氣了,怕彼此說不上兩句,又不歡而散,隻得坦白道:“我那時不是有心絆你,是你的裙子卷邊了,我怕你走光,才攔著你的。誰知出了什麼岔子,讓我倆到了這裡。”
聽了他的一番解釋,與鄧木之前看到的幻境倒是完全一致。
想來他這人雖然嘴賤了一點兒,但人品還行,對女孩子又格外照顧,應當說的不是假話。
鄧木心裡好受了一點,但出於某種長年累月的習慣,她也要回懟他兩句。
“鴛鴦怎麼了,至少從一而終。”她找了張繡墩坐了,撣了撣衣裙上的灰,冷笑道:“比不得你璉二爺,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香的臭的一屋子女人。
加上你連海王的女朋友,什麼前年的瑪麗梅、去年的琳達蘇、今年的海倫陳。從古到今胡亂數一下,都能整出一個加強排了,說不定再過幾年,湊一個衝鋒連也不在話下,正應了你的好名字。”
王連的父親王樹新下海經商之前曾是一名軍人,他在部隊當上連長那天,正好兒子出生,所以王連就得了這麼個簡單的名字。
“喲,行業年會上,你每次挽著禿頭腆肚的離退休老乾部也不嫌寒磣,我舞伴多,你羨慕啊!怎麼聽著怪酸的,莫非你吃醋了?”王連笑得眉飛色舞,一副風流紈絝,依然故我的模樣。
鄧木“嘖”了一聲,麵不改色地反諷:“我有什麼好醋的,這麼多女人最後都投入彆人的懷抱了,想來是你這朵軟蓮花,中看不中用,白瞎了這副好皮囊。”
聽了這尖刻的譏笑,王連站直了身子,眼睛裡騰地冒出兩簇暗火,太陽穴上的青筋鼓起,恨不能張嘴說現下叫你試試,我到底是軟還是硬。
囿於教養,這葷話他沒敢吐出口,也隻有在夢裡白想想。
鄧木見他咬牙切齒,又死盯著自己一言不發,懷疑自己烏鴉嘴言中了真相,擊碎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不由有些意外,原本冰冷目光也多了一分憐憫,原來王連也不是無懈可擊的完人。
若不是王連也在這裡,鄧木不會如此淡定,也許自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與鴛鴦這個人物融為一體,思她所思,做她所做。
但是隻要王連也在這裡,她就不會與現代社會完全割離。
她還能篤定地認為,自己還是環保公司首席技術官,是全球百強企業一線高管,隻不過暫時扮演了鴛鴦的角色而已。
所以,為了更好的在這個異世界活下去,她必須與王連摒棄前嫌,結成反封建聯盟。
思及此,鄧木言歸正傳,一本正經地說:“咱們現在同乘在賈府這艘泰坦尼克上,為了避免撞冰山、拖累無辜的女孩,我打算把將要賈府的悲劇CP都拆了,包括你璉二爺的官配王熙鳳。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王連回想起平兒那一番臭罵,說:“璉鳳CP,我怕是誤打誤撞已經拆了。”
鄧木既沒問他具體是怎麼拆的,也沒坦白自己汙蔑他好男風的事,於是就簡單提點了一下他,“拆了就好,以後你在府裡聽到什麼流言蜚語也不必在意了。”
其實王連根本不想摻和賈府的內部事物,拆CP說來簡單,但操作起來十分複雜,能夠勸退那些女孩固然好,萬一激起她們的逆反心理出手報複,也會弄巧成拙。
在這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就怕他們兩個天外來客,各種手段都使儘了,也未必能逆風翻盤。
萬一操作不當,還會惹出許多風波來,到時候反而事與願違。
還不如趁早跑路,斬斷與賈府的一切聯係,憑他們兩個專攻生化環材的高材生,搞搞科技發明,總能生存下去的。
但鄧木不這樣想,她覺得紅樓夢的靈魂是十二釵,要想讓十二釵不入薄命司,就能避免一切悲劇的發生。
簡單來說,就是讓十二金釵不進賈府保平安。
“我見到的賈珠跟鄧未央長得一模一樣,先還以為他也穿過來了,但試探過一次,他並未承認。我也說不準他是不是,隻覺得這個小男生心機深沉,不好應付。你若有機會,還是要小心探探他的底細。”
鄧木又說起賈珠的情況,她雖與鄧未央是遠房親戚,但遠不及王連對鄧氏兄弟熟悉。
畢竟族叔鄧漢秋獨立經商之前,還是躍嶺集團的聯合創始人,是陪著王樹新白手起家的得力乾將。
鄧家雙胞胎與王連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